童贯到了场内,看到这副情景,怒声道:“快送金国使者前往使馆!恒武,这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童贯身后的王禀也充满担忧的看向范卓远,朝他微微摇头。
范卓远没有动,燕山府路知州也大叫起来,“尔等刁民看什么看,还不快散去,等着官府把你们抓起来吃牢饭吗!”
“慢着!”
军兵正要驱散百姓,以及护卫金国使者前往使馆时,李纲忽然大喝起来。
他横眉冷对童贯与金国使者等人,跳下战马,来到食肆,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眉头越皱越深,忽然听到房间里有声音,而后走进去一看。
这里面却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一男一女,应当是店家夫妇的两个孩子。
李纲安慰完两个小孩,将他们带到一旁,由家仆暂时照料。
而后神色不善的看向周围人群,说道:“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范卓远指着一名亲历此事的士兵,让他站出来叙述一遍。
李纲听完后,胡须都在飘动,转头看向周围百姓,拱手作揖道:“诸位父老,这里发生的一切,真如方才那位军士所言?”
百姓们有些畏惧,范卓远道:“你们尽可畅所欲言,范某在此,没有谁敢对你们怎样!”
有范卓远鼓励,百姓们一个个将所见之事都说了出来。
李纲转头怒而看向犯下恶行的三名金兵,“谁来翻译!”
然后又盯向一脸紧张的赵良嗣,说道:“你来翻译!”
赵良嗣张口结舌,“我……李宣抚,此事敏感,你还是不要……”
“胡说八道!就连一武夫都尚且知道触犯皇宋王法,当以王法处之!尔等饱读诗书,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身为直臣,李纲的气势绝非寻常文官能正面硬抗,就连奸相蔡京也往往对其退避三舍,更何况赵良嗣。
完颜拔野冷哼道:“这位看来是不在乎我金国脸面了。”
李纲反讽道:“原来金国的脸面就是可以当街杀人、淫辱妇女,对吗?”
完颜拔野脸色铁青,“不过区区契丹人,我金人与之仇恨颇深,想来是他们三位想起当年为契丹人欺辱时的景象,因此才有此等作为。”
李纲冷笑道:“你们与辽人如何,与我皇宋没有任何关系,如今他们已是宋人,自当受宋律保护!
来人!给我将此三人带往府衙,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桉!”
金人被宋人当庭审讯,这等大丢国格的事,完颜拔野等人自然不可接受。
一众披甲金兵纷纷拔出兵刃,杀气腾腾。
完颜拔野道:“看来贵国是想撕毁盟约,与本国交战了!”
范卓远扛着屠龙刀站了出来,“要动手,范某求之不得。”
童贯暴跳如雷,呵斥道:“恒武,这里没你什么事!”
然后对李纲道:“宣抚使,你不必如此吧,挑动两国干戈,你我在官家面前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纲个性倔强,早上虽与范卓远起冲突,但那是理念不同,当下反倒站成一队,冷哼道:“国格不可辱,今日被辱,来日金国必将得寸进尺,难道次次都得忍让退让?那又将退往何处?”
童贯与李纲一文一武,相互制衡,此时谁也摆不平谁,情况当即僵在原地。
“呵呵,这个热闹,老夫看了许久。”
此时一个须发有些花白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此人也是金人服饰,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血腥煞气,仿佛自尸山血海中爬出一般。
出现之时,范卓远和独孤鸿这类对气息较为敏感的武者,立时心生警惕,知道这个老者绝不简单。
金国众人以及赵良嗣看到此人,立马肃容行礼,万分崇敬。
“老夫完颜娄室,有幸作为陛下使者出使宋国,对于这里发生的不幸,老夫深表歉意。”
说着朝李纲、范卓远、童贯等人深深行礼,看似态度无比诚恳。
然而他只向一众高官武将行礼,却对死者一家与周围百姓视而不见。
李纲和童贯等人也立刻朝完颜娄室行礼,甚至显得略微紧张。
此人名气天下皆知,辽金之战,几场重要战役他全部参与,从东北战场一直打到西北,驰骋在大半个中国的土地上,所向无敌,战功累累,以其大智大勇而名闻天下,向来为完颜阿骨打信任的左膀右臂。
范卓远也在认真打量对方,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绝世强者,并非单纯的军事统率。
黄龙府一役,此人曾被数十万辽军围困九重,却能率领数千部下强行杀出重围,并与金军迂回绕后的骑兵内外夹击,一举击溃辽军。
要做到如此境地,领军者非得要绝顶武功方可,以暗杀手法针对,恐怕难以奏效。
完颜娄室拍了拍童贯与李纲肩膀,随意的举动便已在气势上压倒两人,以其出众战功为背景,哪怕是刚正不阿的李纲,也不由生出几分惧意。
完颜娄室豪迈的哈哈大笑,“此事确实是我们金国做得不对,杀人伤人,即便在我们金国也是要付出大的代价的。”
说着回头看向三名金兵,用女真话一番怒斥,三名金兵当即抛弃武器,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然后将身上携带的所有财物都拿了出来,交到店老板两个孩子面前,又跪下朝他们二人磕了几个头。
两个孩子恐惧的回过头,扑在李纲家仆的怀中。
完颜娄室又朝完颜拔野等人说了一番话,他们当即将战马牵出,取出周身财物,金银珠宝闪烁宝光,晃得人人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我们的诚意,两个孩子以后还是要生活的,这些财物就赔给他们,必能让他们安乐长大,富贵终身。”
童贯连连赔笑道:“娄室将军说得极是,就算他们父母做一辈子生意,恐怕也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