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辰的宫斗排布与东庭域的夜空截然不同,紫薇,天狼,太白,荧惑皆不可见,尽是些不认识的陌生星星。
头顶那轮圆月的行进轨迹也与东庭域的月亮并不相同。
地表的环境更是恶劣不堪。到处都是龟裂的大地还有破碎的土石。
如此一来,便是姜宁想要分辨方向都做不到。
在青玄外门,被派遣到东边海上执行抓捕任务的时候,他还曾同当地的海民学过一种简单司南的制作方法。
磁石磨针,穿叶之后丢入一碗静水之中,针尖指北针头南。
这些个小东西姜宁原是带在身上,后来就放入了小天地中,此时自然也是从怀中‘摸’出来的。
只不过当姜宁在河边杳了一碗水,磁针穿叶丢入水中的时候,那针无头苍蝇般胡乱旋转,一刻也停不下来。
姜宁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这里竟连地下的元磁立场都是混乱的,弄不好要迷路哇!”
平穷姑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分不清方向便分不清好了,我们只管找人抢牌子不就好了?”
姜宁无语,心道‘女人真是善变,方才是谁吵着嚷着要找小姨来着?’
“那我们就先去抓两只怪物吃了,再找个地方修整一夜,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不迟!”
平穷姑娘点了点头。
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走兽,水里的游鱼,皆是姜宁未曾见过的品种,而且各个凶悍无比,不拘体格大小,见了人就攻击!
还是小河里头凝血境界的怪鱼稍稍容易对付些,不一会儿,小灰之上就串了七八只怪鱼。
这里地貌破碎,植被稀少,姜宁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截上下错位的低矮石崖,在石崖底部凹陷回去的地方清理出一块空地,又在平穷姑娘狐疑的目光之中从怀里扯出来一张棕色的羊毛毯子铺在地上,终于算是安置好了这个临时的落脚点。
篝火升起,姜宁在小河边把那些怪鱼刮鳞掏肚,复拿了一根从地上捡来的,质地坚实堪比精铁的木棍串了鱼,在篝火之上耐心的做起了烧烤师傅。
平穷姑娘在河边洗过脸之后,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了羊毛毯子之上。
两人进来这鬼地方没多久,她的体力就消耗了三分之一还多,虽说喝了元液已经补足,但是身体肌肉的困乏感觉却无法驱散,只能通过休息来慢慢的恢复。
“姜宁~”平穷姑娘拖着长长的尾音,“鱼烤好了没?怎么这么慢呀!”
姜宁笑道:“凝血境的鱼,烤起来自然要比寻常的鲤鱼鲶鱼要困难一些,再等等,已经出味儿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姜宁下意识的就以为问话的女孩儿是鹊儿,等话都说完了,才意识过来躺在羊皮毯子上的是平穷姑娘,嘴里突然有些苦涩。
……
秀气少年解开了素色线囊之上的串珠红绳,从里头摸出来三粒色彩各异的星砂,一连串的弹指,三粒星砂准确无误的射入了那丑陋杯爵的腹部。
杯爵之上青蓝色的凄惨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少年偏过头,对着少女道:“开始吧!”
少女点了点头,打开了青木盒子,盒子里有线条绑着的两束略显枯败的发丝。
她伸手取出了一束,在手里掂了掂,确认道:“还够一两!”
少年点了点头,又朝着那月魂杯的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女孩儿把头发丢进去!
头发本不算骨,所以虽有一两,能看到的东西属实有限。
只是盒中这两束头发的主人皆尸骨无存,她们想要找到一根骨骼都做不到。
少女紧握着那一束头发,手心发汗,手背冒筋,手臂颤抖。
那一束头发被她伸到了月魂杯的沿口,有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
少女看向秀气少年,小声抽泣道:“姐,姐姐,这是,母,母亲身上唯一的东西了,我,我不敢…”
少年听到少女对自己的称呼,眸子中有厉色闪过,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少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哥哥!”
少年瞧着少女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顿时一颗心也就软了下来,温柔的替妹妹抹掉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我们必须要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死的,这不仅关乎到我们自己,还关系着整个木族未来的走向,如今我不单单只是你的姐姐,还是我们整个木族的族长,为父母报仇乃是子女之孝,为族人领路乃是王族之责。”
少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从妹妹手里接过那一缕头发,少年笑道:“这些,都让哥哥一个人去做便好了,三千年前的预言之日已经到来,叶然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月之国,去到传说中的九幽么?机会马上就来了,他那么喜欢你,便让他带你走好了!”
少女鼻头一酸,一把抱住了姐姐,把小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泪水开始决堤:“树雨不要走,树雨要一辈子跟着姐,哥哥。”
少年轻轻的拍打着少女的后背,没好气的笑道:“你一辈子跟着我,岂不是要把叶然那小子急死?叶伯伯还巴巴的指着你过门儿之后给他抱孙子呢。”
想到那个叫做叶然的少年,想起他的模样,少女的心情终于好了些,忸怩道:“谁要给他生孩子?”
眼看着妹妹的情绪有些好转,少年握着那束头发,直接就丢入了燃烧着火焰的杯爵之中。
三千烦恼丝灰飞烟灭,一道青烟幽幽从那月魂杯里升起,飘到了二人的跟前,眨眼间就化作了一个半透明的中年美妇模样。
那美妇甫一出现,就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自己的孩子,只是终究虚实有别,未能如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对着一双女儿浅浅淡淡的笑着。
树雨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然后就跪坐在了地上,再说不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