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瓷愣了下:“什么?”
陈池驭食指摁回刀刃, 侧头瞥了下鞋跟,能走。
他抬起眼,眉骨少了些锐利, 漆黑的瞳仁好似一潭深水,视线从下往上, 凝着沈惊瓷。
那句话太缥缈, 沈惊瓷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
打破静止的,是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惊瓷。”
宾利从后面在人行道外减速, 停靠在路基石旁。
沈惊瓷瞳孔一缩, 如从梦中清醒般倏地后退,回头见到穿着白色衬衫的顾涅。
温度消失,陈池驭手悬在半空。
场面猝不及防,只有沈惊瓷惶然的开口:“顾涅...”
和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陈池驭摩挲了下手指,眼眸渐深, 抵着膝盖起身。
他垂眸看着距离自己一步之远的沈惊瓷, 她望着车里的那个男人,似乎有些无措, 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担心还是紧张。
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在沈惊瓷身上, 他没有看陈池驭,也没有多问,声音清润如皑皑白雪:“走吗, 还是等一会儿。”
沈惊瓷有些尴尬, 她点头:“走。”
顾涅笑了笑, 安全带解开, 他打开车门, 举手投足间露出淡淡矜贵。
沈惊瓷步子刚靠前就被困住, 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强劲有力。
陈池驭的声音在耳畔出现,他目光低垂,不放她走。
沈惊瓷嘴唇蠕动,失语的抬头。陈池驭下颚绷紧,视线接触的那一秒,她眼睫轻颤,拧着眉克制提醒:“我朋友来了。”
陈池驭神色淡漠下来,眉宇间的倨傲迫使气场压低。他睨了那个男人一眼,却是在问沈惊瓷。
“要跟他走吗?”他手腕青筋若隐若现,男人声音沙哑暗淡。
沈惊瓷跟着看去,顾涅停在斜后方,男人绕过车前,替沈惊瓷开了副驾的门,此时安静的看着这个方向。
她眨了眨眼,不由得有些焦急,喉咙痒涩,抬手抵开陈池驭,动作用力了几分,像是怕被别人看到他们的纠缠。
声音很轻,她有礼貌的说:“谢谢你。”
谢谢。
悬在心口的细线被重新勒回心脏。陈池驭力道一紧,瑞士军刀裸露出来的刃在指腹留下深痕,沈惊瓷又重复:“陈池驭,松手。”
这是沈惊瓷第一次在他面前选择了别人。
她的背影朝视线尽头的方向跑去,那个男人手护着她关门。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经过陈池驭,绕回驾驶室。
陈池驭嗤了声。
宾利掉头,女孩的模样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没有看他。
陈池驭压了下眉骨,手指转了下军刀,眯起眼想。
六年前的沈惊瓷,眼里全是他。
......
沈惊瓷望着窗外,手指覆在手腕转了转。
顾涅淡淡的看过来,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这个影棚不在市里,回去需要一段时间。
车厢内氛围安静,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按钮,舒缓的音乐流出,他的声音随之而起:“他跟在后面。”
沈惊瓷侧头,看到顾涅望着她,示意后视镜。
脑海中的那根弦狠狠一动,沈惊瓷回头。
这条马路上的车很少,窸窸窣窣的几辆。黑色越野在一百米之外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
沈惊瓷下意识的开口:“他是在跟着我们吗?”
顾涅轻笑,轻打方向盘变道。
马路畅通无阻,越野无视前方的空旷,悠闲的越过虚线,再次驶入同一个车道。
不用顾涅回答沈惊瓷也看出来了,她眉心微动:“他这是干什么?”
顾涅没回,眉梢挂着笑,踩重油门,后面的车果不其然跟着加速,却又稳稳地保持着那段距离。
沈惊瓷又看了陈池驭两眼,坐回位子瞪顾涅:“你怎么也这么幼稚。”
他笑了两声,目光扫过她:“幼稚吗,那你还喜欢?”
沈惊瓷被噎了没声,手指磨着戒指,她沉默一会儿说:“没说喜欢。”
顾涅没反驳她,但也没有说话。
沈惊瓷想回头看看,理智却将那股冲动压了下来。紧绷的心头有一股烦躁横冲直撞,她想起陈池驭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指的是易顺慈吗。不是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她亲眼看到陈池驭住在易顺慈的家里,还是从浴室中出来。
沈惊瓷揉了揉自己指尖,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指甲游离线后退,有点疼。
顾涅换了音乐,变成了一个广播。他问沈惊瓷闷不闷,用不用开窗。
沈惊瓷说不用。
广播中柔和的女声像是沁入心脾的溪流,沈惊瓷出神间隙,发现这是一个情感主播。
“今天这位听众来电啊,又是询问过去的感情放不下该怎么办呢。”后面一字一顿,着加重点。
“这类话题算是老生常谈,我们隔三差五就会聊一聊那些不同故事的不同结局。”
“但就像问题中的所言,既然是过去的感情,尽管炙热,但也覆水难收。”
沈惊瓷一愣,目光微转,屏幕上的音频波率时高时低:“人的一生不会只遇到一个坎,拂开旧尘埃,向前看吧。”
尽管炙热,但覆水难收。
沈惊瓷意识涣散又聚拢,她迟钝的发现顾涅在看她。他的眼睛也是漆黑的,但眼前下意识的浮现另一个人。
沈惊瓷揉了揉眼睛,好笑的打趣:“不是吧,你不会是故意放给我听的吧。”
她伸开手掌,声音有点鼻音,自顾自的回答:“知道啦,不至于的。”
直到最后沈惊瓷也没有再回头看,她不知道陈池驭后来是不是还在跟着,但在餐厅门口是没有他的。
顾涅选的是一家法式餐厅。周围两对情侣经过,沈惊瓷打量了一圈,屏风复古,落座的位置情侣居多。
她不太喜欢这些氛围,觉得拘谨。顾涅动作停住,回头问:“不喜欢?”
和顾涅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