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瓷想到那个很冷的晚上, 他们第一个在一起的夜晚。
陈池驭抱着她,手捂着她的眼让她快点睡,睡过去的前一秒, 她其实被弄醒了。
男人在她的耳畔,声音像是玻璃上沾了雾:“跟我试试, 不会让你后悔。”
她好困, 翻过身窝在他怀里,笑着嗯了声,说好。
棒球服棉料冷硬偏凉, 风蹭着头盔窣窣的刮过, 沈惊瓷身体前倾,手臂环着陈池驭精瘦的腰身,侧脸贴在他削薄的脊梁。机车发出隆隆的声音,后面是喧嚣而起的尘土
陈池驭没有带头盔,下颚线绷的很紧, 断眉让男人精致的棱角凭添了几分戾气, 他把手拧的越来越紧,松垮的俯身, 速度越来越快, 声音透过风声模糊的吹散:“怕不怕?”
沈惊瓷摇头,靠着他蹭了蹭。脉搏不断冲撞着顶峰,沈惊瓷在极速中压下心跳, 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中冲撞, 她喊着的回:“不怕。”
男人似乎愉悦的笑了下, 冲破风的桎梏, 乌云也在后面追赶。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公寓, 和上次见过的不同, 似乎是刚买,复式很大但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家具都是原本的。
她牵着手进,沈惊瓷打量四周,不解的问:“这是哪?”
陈池驭手在沙发上随意的扫了两下,大少爷似的一下子坐下。他左腿搭在右腿膝盖上,唇角噙着弧度,身子后仰,两只手抬到沙发靠顶,模样肆意不驯。他下颚微扬,朝沈惊瓷示意:“不是想要个家。”
顶层的落地窗视野很好,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云,沈惊瓷愣怔:“家?”
她惊愕扫了圈儿,下意识的反问:“我们的?”
陈池驭被沈惊瓷的反应逗笑了:“不然呢?”
他站起身,拉着沈惊瓷走:“不是说之前那个太暗了,喜欢什么样的,你弄。”
沈惊瓷脚步顿住,还有些懵懂。
陈池驭忽然啧了声,沈惊瓷看见他目光停在落地窗的地方,眼睛往下压的眯:“不过那地儿你得给我留着。”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变得深,扫着沈惊瓷混不吝的笑:“还没试过呢。”
沈惊瓷真的一下子就反映过这个人在说什么,眼睛眨了眨,气闷闷的瞪他:“你又闹。”
陈池驭随便坐在桌沿,眼角懒痞的笑注视着她敛了,几秒,人好似叹了一口气,很轻,然后环住沈惊瓷拉人坐在了自己腿上。
“给我抱抱。”他的声音埋在锁骨处,忍不住用下巴抵了抵:“没良心,怎么一点看不出想我。”
潮热的呼吸有些痒,沈惊瓷瑟缩了一下。他总是喜欢这么说,沈惊瓷恍惚的想,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就连家,都要有了。
嘴唇蠕动,声音出口之前,脑海又浮现林烟的话。
——“人没关住,就只能制裁下了。”
——“你舍得让他为了你跌入泥潭吗。”
那陈池驭这段时间是因为这些吗,所以房子也要换。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又狠狠抓紧,空气都被挤出来,沈惊瓷觉得自己呼吸不畅,胸口有一块石头压着。
“那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还真有,有个惊喜。”
确实很惊喜,是他们的家啊。
但沈惊瓷鼻头莫名的发酸,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啊,为什么那些事情要别人来告诉她呢。
陈池驭敏锐的发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准确的来说,从一回来就发现了。
但事情好像比他想的要严重些。
沈惊瓷的下巴被手指捏住,力道迫使她扭头,正对上陈池驭的眼睛。
她杏眼泛红,但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陈池驭眉头缩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他一开口,沈惊瓷的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的往下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晶莹剔透。
陈池驭愣了下,手背去摸她的泪,声音低沉:“哭什么?你..”
沈惊瓷忽然打断陈池驭,哭腔和鼻音混在一起,他的声音是宣泄口,女孩的声音沙哑,却是喊着的:“我都知道了...”
“陈池驭,我都知道了...”她越说,哭的越离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猛,白净的脸上布满泪痕,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齿痕明显,周围一圈白。
沈惊瓷极力克制着,抓着陈池驭衣服的手指越来越紧,骨节凸起的明显,她后背僵硬的绷着,人向前弯,声音也无法自抑:“你真的没有话对我说,没有...吗。”
女孩无望的抬眼看向陈池驭,清冷又破碎。
陈池驭眼睛漆黑狭长,因为沈惊瓷的话眉锁的很紧。
沈惊瓷默默地流泪:“你...”
在沈惊瓷下一句刀子出现前,男人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他声音低而沉,试图沟通:“年年。”
沈惊瓷好像听不进去一样,哭到头脑缺氧,发丝狼狈的粘在眼尾。
陈池驭唇线抿直,下颚绷的很紧,尖锐的厉害。沈惊瓷哭的太难受,眼缓缓闭上,面色痛苦。陈池驭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她的泪像是一根根钉子,活生生的扎进男人肋骨。露出鲜血淋漓的嫩肉。
他失神几秒,压下眼底的阴戾,手上力道加大,人猛然跌进自己怀里。
“沈惊瓷!”
沈惊瓷像是掉进水里不会游泳的猫,喘息着枕在他肩头。
陈池驭垂眸凝着她半敛的眼,沉默半响,他声音发哑的开口:“知道多少。”
“手链、订婚、出国、和家里闹翻..”沈惊瓷一字一顿,疲倦的快要没有声音了,她侧眸看他,声音都在抖:“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陈池驭摸了摸她的头发,喉结上下滚动,光是哭就够要了他的命,心生疼:“谁说的。”
沈惊瓷不语,眼里的情绪说不清,就是那样直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