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瓷用转文字看到消息, 完全愣住。
顾涅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朝沈惊瓷望了一眼:“有事?”
沈惊瓷偏头,眼中还留着惊愕。
顾涅手撑着方向盘, 侧目看到沈惊瓷不在状态的表情,还有些可爱, 他露出愉悦:“怎么了?”
沈惊瓷眉心微动, 干巴巴的问了下顾涅:“我们几点能回来。”
又觉得这话不太对,显得自己不想跟人家吃饭一样,她改口解释:“我一个...”
沈惊瓷在称呼上停顿三秒, 继续开口:“一个朋友, 他说...一会儿回学校想找我一下。但我觉得有点晚。”
“嗯——”顾涅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沉吟片刻:“不晚。”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快一点。”
此时外面六点二十,天空最后的几缕昏黄的光影从暗沉的云彩罅隙中传涌而出。
光柔和又混沌,打在顾涅身上。
他给沈惊瓷算好:“九点, 把你送回学校。”
九点, 似乎可以。
还不晚。
沈惊瓷呼了口气,跟解决了一桩心事一样, 重新看向手机, 笑着夸顾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要你在什么都能解决好。”
“是吗。”
“是啊,特别安心。”
他们绕过那些不好的时候,只说之前的笑。
沈惊瓷舔了舔嘴唇, 低头给陈池驭回消息:【九点可以吗, 我大概就回去了。】
顾涅眼睫下垂下一片笑意。因为沈惊瓷的话, 也是想到之前。
那时候沈家刚搬过来。
他放学路过小卖, 听到人说是对漂亮的姐弟, 跟洋娃娃一样。
跟他没有关系, 他淡着脸进去买了一瓶白酒,又拿了两包创可贴。
绕过崭新的楼,从绣绿色的大门拐进,老旧的楼房光线昏暗,楼道狭窄。
301。
沙哑撕裂的声音吼来,一个空荡的白酒瓶猝然砸到脚下:“你他妈的个兔崽子怎么才回来,老子都要饿死了。”
酒气熏天的房间内,清瘦的少年眼中映着一地碎玻璃,他静了几秒,敛下眸一脸平静的低头换好鞋,将新买的白酒放到茶几。
少年走到自己的房间,书包放下,外面的辱骂声愈演愈烈。
但他已经习惯似的,仿佛听不见一样按部就班的走进厨房,熟练的开火。
顾炼今天喝的确实多,还进了厨房。
恶心欲呕的劣质酒味和烟味争先恐后的将他包围,粗糙干裂的大掌不轻不重的捏住少年的脖颈。
他在笑,声音却如地狱的阴鬼:“要不是你妈个□□拿着老子的钱跑了,你用过成现在这样?”
“就他妈留了个孽种给老子拖后腿。”
手掌一下一下拍着,顾炼越说,神色越阴郁,口中喃喃:“顾孽啊顾孽,你怎么不跟你妈一块死了呢。”
脖颈上承受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顾炼是想掐死自己。刀子切了手,创可贴又派上用场。
也就是那晚,他拿着书出门,碰见了漫无目的游荡的沈惊瓷。
沈惊瓷看到了他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被割破的血,脸上的表情又无神变诧异:“你的手..”
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心思单纯,看到别人有更严重的事马上就忘记了自己的烦心。
“你这是怎么弄得啊,要不要回家处理一下。”
她干净的眉眼和衣着和附近老旧的破楼格格不入,心脏像是会跳动了一样。
伤口的疼痛,都变得可以忍受。
后来,顾涅认识了沈惊瓷和沈枞。
他性子最稳,沈惊瓷有什么问题是他解决,沈枞惹了什么麻烦也他收拾。
那是他生命最美好的日子。
莫名的想到了那段回忆,他皱着眉扯出思绪,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
事情都过去了,他们都在变好。
沈惊瓷唇角的笑有些扎眼,几缕头发滑落耳边,露出柔和的轮廓。
心口的窒息感减轻,顾涅视线回到前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
电光火石之间,笑意忽然一顿。
几秒,沈惊瓷放下手机之际,清润的男声响起:“是喜欢的人吗?”
沈惊瓷反应了两秒:“什么?”
“刚刚看你发消息时笑得很开心。”
沈惊瓷惊愕,她捂了下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顾涅没回,又问了遍:“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嗯...”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也没再怎么遮掩,犹豫过后很小的嗯了声。
顾涅唇角的弧度淡了些:“是大学认识的吗?”
“不算,很久之前就遇到了。”
“到了。”顾涅的声音随着车子的减速停止。
他没再继续上一个话题,只是说:“走吧。”
叙旧的时间总过得快,八点半,顾涅送沈惊瓷回校。
顾涅明天就离开沥周,临沈惊瓷走前,他语气佯装有些可惜:“本来还想约你再逛一逛沥周,看来只能下次了。”
沈惊瓷也不太好意思,本来是要带着顾涅逛一逛,起码也尽个地主之谊。
但陈池驭今晚不知怎么了,她只好先回来。
她冲顾涅摆手:“那下次,下次一定带你逛。”
沈惊瓷跑进校门,手机一边给陈池驭发消息。
【我回学校了,你在哪里。】
【在学校吗?】
九点,学校的人正多,尤其是情侣,走十步遇见五对的那种,身影黏在各个位置。
她视线不敢乱瞟,生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但还是有暧昧的声音传入耳中。女生声音娇软,丝丝喘气。
他们旁若无人,倒是沈惊瓷尴尬的红了脸。
她假装低着头看手机。
陈池驭没说话,只发过来一个定位。
【沥周大学主校区—女生宿舍9号楼】
沈惊瓷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他真的在等自己。
五分钟的路她只用了两分钟。
今天又穿的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