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高腿长,步子迈的也大,沈惊瓷跟的有些吃力。
脚下的人行道坑坑洼洼,刹车的太过突然,沈惊瓷额头倏地撞上了一道坚硬。
“啊。”
猝不及防的被弹回几步,摸着额头抬眼看到陈池驭停在一辆车的旁边。
他正回头看着她。
刚刚的疏离全然不见,这会儿又成了一个浪荡公子的样儿,散漫的搭在把手上:“你这是准备走回去?”
沈惊瓷摇头,意识到陈池驭是要送自己回去后,是有些惊讶地。
或者说,从刚刚他喊住自己名字开始,就好似有什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沈惊瓷听话的走到被陈池驭打开的车门,想要进去。
但是男人的身子一动不动。
她目光踟蹰,看了看那半开的车门,又仰脸看了看陈池驭。嘴唇微启,想提醒什么,但最后只剩两个人对视着。
她进不去。
陈池驭看着沈惊瓷的表情,在没有灯的阴影下,晦暗难明,又不走心的笑着点了点头。他一幅认了的样子:“也行。”
“就给沈同学当回司机。”
沈惊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场面百口莫辩。她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反驳:“你拉开的门。”
陈池驭好笑,他没说话,只是弓腰从后座捞出一件外套。
接着反手扣上车门,扬开外套披到沈惊瓷肩膀。
黑色冲锋衣冷冽的薄荷烟草味染的她一怔。陈池驭的声音传过来,他嗤笑了声,似在讲沈惊瓷的没良心:“嗯,我开的门。”
男人掀起眼皮下巴指了下副驾,示意:“坐那儿。”
......
车内静悄悄的,陈池驭手肘抵着车窗沿,不吭声也不动弹,像是在思索。
对比起来,沈惊瓷就坐的拘束,冲锋衣她穿着大,一直盖到大腿的位置。
透明的塑料袋就放在腿上,露出里面的酸奶和烟盒。
密闭空间中,陈池驭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空气变得稀薄,沈惊瓷感受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
手指从衣袖中露出一半,她带着冲锋衣的宽大袖子,动作很小移动,盖住塑料袋。
“呵。”陈池驭笑得突兀,倏地打断沈惊瓷的小动作。
沈惊瓷手指下意识缩了下,躲进宽大的衣袖。
“你也抽这个?”陈池驭看到了刚刚她抽的什么烟。
“嗯...对。”沈惊瓷面不改色。
陈池驭点了点头,睨着袋子里的那瓶酸奶,伸手拿向储物盒瘪了的那个烟盒。
白色的包装,金色的字。繁体的黄鹤楼。
他敲着底部抽出一根烟,细细长长的条,动作自然的递给了沈惊瓷。
沈惊瓷错愕的对上陈池驭的眼睛正中那处漆黑的瞳孔,小小的倒映出一个她的影子。
“赔你的。”
他吓掉了她的一只烟。
沈惊瓷喉咙发干,刚刚咬破爆珠后的清凉薄荷味还在齿间弥留。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条,白皙的指骨微微泛红。
画面僵持着,沈惊瓷还是伸出了手。
紧接着,他听到了陈池驭的笑声。
愉悦的声音带着戏谑,薄唇中吐出的字干脆。
“小骗子。”
沈惊瓷手一抖,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一晚上的战战兢兢在此刻变成脆弱的包装纸。
陈池驭勾出沈惊瓷膝上的袋子,廉价的打火机和拆封的烟盒瞬间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哐当”一声被扔进了储物盒。
“姿势错了。”他没什么波澜的说道,似乎只是重复一个事实,高挺的鼻梁留下绰绰阴影,只有眼尾余下若有若无的笑。
沈惊瓷也意识到,自己拿烟的姿势生疏。
陈池驭收回俯视着她的目光,仰着靠椅,手搭在方向盘有节奏的敲着,散漫随性。
沈惊瓷整个手掌拢住烟身,她握着,忽然反问:“那你呢。”
“嗯?”
“为什么抽烟。”
车内充斥着一种好闻古龙水味,和陈池驭身上的有种相似。
空气寂静了一秒,外面救护车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天空,红蓝交替的灯光从后视镜穿到眼前。
焦急和恐惧喧嚣而来,陈池驭没有说话,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像是没有听到沈惊瓷说的是什么。
那道弯眉蹙了下,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太过鲁莽。
她开口:“抱歉,我只是...”
“下次别忘了藏裙子。”
陈池驭没再多说,声音却在沈惊瓷耳边炸开烟花。
男人已经自顾自的掠过了这个话题,他耸拉下眼角手指旋开酸奶瓶盖,重新递到沈惊瓷面前:“润润嗓。”
从冷柜中拿出的酸奶还冒出冷气,瓶身上有细小的水珠。随着指尖冒入心脏。
沈惊瓷喉咙发涩的说了声谢谢,心慌的觉得自己暴露的有些多了,他果然发现了自己。
“回学校吗?”
沈惊瓷说是。
引擎声响起,陈池驭踩下油门,方向盘打的利落。
他根本没问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没问为什么要学他抽烟。
沈惊瓷甚至不敢想,是没有兴趣,还是已经猜透。
但又很庆幸,因为窗户纸不能被捅破,这是暗恋者的规矩。
风一股接一股的望车里灌,吹得发冷。
沈惊瓷又往外套中缩了缩。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也可能是沉溺于尼古丁。她觉得今晚和陈池驭隔得好近。
看向前方的目光悄悄地落到了他手腕上,白色的绷带被拆了,手背上有些红,仔细看能发现几道擦伤。突出的骨节明显,留着很小一道血痕,不严重。
但除此之外,一双干净好看的手空落落的,已经没了皮筋的痕迹。
沈惊瓷眼神黯了两秒,又无痕的别开。
陈池驭在宿舍楼后的花坛边停了车,这里人少,没人会看到。
沈惊瓷准备脱下外套还给他。
陈池驭喊住她:“穿着,别着凉。”
沈惊瓷站在车下面,听到这句话悄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