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甘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难推断这一举动是在保护沈珍的家人。
这就是许知言始终觉得甘靡和其他拟态者不同的地方。
一个反水的拟态者要比死亡的拟态者价值更高，仇恨不能替代一切，起码在此时此刻,人类需要更多助力。
许知言的话让甘靡有些愣神。
他只觉得自己在恍惚中再次回到了恩利死的那天。
那个从来不愿意开口喊他的笨蛋弟弟躺在地上,第一次叫了他声哥哥。
‘哥,放了沈珍,求你了。’
是的,恩利是这么说的。
明明距离这件事的发生并没有过去太久,但甘靡却恍如隔世，就连记忆也不算太清晰了。
对上许知言的双眼，甘靡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冷静太多。
“哦？你说这件事。”
他的语气平静,里面不带一丝情绪。
“那你恐怕没有继续去查后面的事情，不过你去查的话，应该也查不到了。”
甘靡嘴角上扬，眼神里却没有笑意。
“他们死了,全部都死了。”
“当记忆相关的人类死光后,这具躯壳所拥有的感情也会随之消失。”
人类情感褪色时带来莫名的恐惧，所以他才会在沈珍死的第二天，急忙将人送离理想国的视线范围。
他怕自己对恩利仅剩的亲情消失后，记不得弟弟的愿望；他担心自己会再次接到,亲手斩断与这个世界联系的任务；他恐惧自己变回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切都在晏城凡的监视中。
就算沈珍的家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并不能影响甘靡,待到几天后他就会失去相关的人类情感,但这并不妨碍理想国将一切可能会出问题的人类清除。
毕竟人类对于拟态者来讲，只是容器，是消耗品。
“说起来，这个得感谢……BOSS。”
“要不是他,我可能还在被人类情绪所带来的恐惧而束缚。”
垂下的眼帘掩盖了瞳孔中的想法，提及沈珍的家人，甘靡表现的毫不在意。
“咔——咔咔咔——哗啦……”
谈话间，一直被无视的怪物还在不断从地裂的缝隙中挤出自己的身影，被撞击的空气墙震颤着，随着越来越重的力量，墙体也时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
甘靡转过身去，表情凝重。
空气墙后的怪物已然比先前追逐金盛警车的时候，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几十米遮天蔽日的流动身影，带着骇人的威压。
更惊悚的是，地裂的缝隙还在不断涌出疑似流动金属的怪物身体。
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甘靡收紧的手指像是遇到了阻力，一寸寸松开来，感受到空气墙大概无法再承受更多撞击，他索性不再维护，反而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随意丢开，伸手解开了袖口的纽扣，将衣袖挽到手肘。
流畅的肌肉线条紧绷着，能看到暴起的血管，犹豫片刻，他忽然摘掉了左手的手表。
“喂，接着。”
甘靡转头将手表抛向许知言的方向，嘴里解释着：“限量的，一千多万，折价也能卖不少，算定金了。”
他解释着自己的行为，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
“老实说我有点信不过你的B计划。”
他打算自己先和怪物交手。
“你去范围外等着，如果我打不过，再去你安排的地方。”
虽然不能动用道具，但如今没了汪颖这个坑队友的家伙，他不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许知言接到了还带着体温的手表，他一边反复查看着手表的牌子，嘴里骂骂咧咧。
“等你个头！你抬眼看看周围行吗？”
甘靡一愣，目光飞快扫向四周，只见广场周遭，不知什么时候被流动的黑色金属覆盖，只能隐约看到外面的影子。
“跑？飞都不行！”
许知言指了指天空中也覆盖满的薄膜，顺手将检查无误的手表揣到了兜里。
道具无法使用，连背包都打不开，一会得小心点跑别跑丢了。
甘靡试探着抬手，向着远处的墙体攻击。
“砰——”
爆炸出现，黑膜被炸开一个小口，但几乎是眨眼间，破损的地方就被更多的流动金属补上，速度快到让人怀疑刚刚炸出来的裂口只是错觉。
被困住了……
像是想到什么，甘靡忽然询问。
“你有什么攻击技能吗？”
略一回想，他对许知言主动攻击的印象，就只剩下分裂病院时，许知言和宋龙川菜鸡互啄的画面。
提到自身短板，许知言只能无奈开口。
“我有个有可能会偷掉你裤衩子的技能算攻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