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与谢深玄相识多年, 自认对谢深玄万般了解,以谢深玄的性格来说,这绝不是对他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谢深玄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多余的情感, 他纯粹就是找到了个有意思的新消遣吧。
因而哪怕唐练再激动, 诸野也只是沉默看着他,待唐练将一切说完了,他才谨慎开口,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这件事绝无你想的可能。”
唐练皱起眉,好似极为不解一般看向诸野。
“若真是定情信物……”提起这四个字,诸野不由微微一顿, 好似只是提起这几个字, 他心中便要现出些不同的微妙心绪,“应当只会有一件。”
唐练微微一怔,点头:“一般来说, 的确是如此。”
诸野:“他送了我一堆。”
唐练:“……”
诸野:“还是高伯帮他选的。”
唐练:“……”
诸野:“他自己懒得挑,一股脑全都塞给我了。”
唐练:“……”
诸野:“这算是什么定情信物?”
唐练显是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若一切真照诸野所言,那此事倒的确与定情信物沾不了多少边,可谢深玄这个人一向很古怪, 他行事实在难以常人常理推断,此事对他人来说并无可能, 可对谢深玄来说, 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为什么诸大人嘴上说着不信, 可说话时却好像莫名带着一分哀怨啊?
不行, 这两人,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诸野不想多谈此事, 他来此是为公务,实在无心闲聊,毕竟还要早些赶去太学,没有必要长久在此拖延,趁着唐练未曾再继续纠结于此事,他便问:“罗娑教一事如何了?”
唐练这才恍惚回过神来,道:“证据确凿,可皇上吩咐,先不要着急动手。”
诸野:“先不动手?”
“皇上说,京中这些教派鱼龙混杂,若要整顿,还是一齐动手较好。”唐练叹了口气,道,“除了罗娑教外,京中那么多教派,全都要一一查过,往后这段时日,只怕是没什么时候休息的时候了。”
他一一同诸野汇报他们这段时日来的调查进展,有些教派对外防护不严,他们很容易便能潜入,而有些则是大麻烦,也不知接下来需要多少功夫,才能够顺利潜入,成功拿到线索。
这路途漫漫,唐练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头疼绝望。
诸野却蹙眉,说:“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也许有些办法。”
唐练不由一怔,急忙追问:“大人难道还有什么妙计?”
诸野想到了洛志极。
这京中教派之事,令他明白了洛志极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对成仙一事的热忱若能放在其他事情上,也必将成就一番了不起的大事业,其余之事,他或许不了解也安排不上,可洛志极绝对是天生玄影卫的人才,若是洛志极有心入玄影卫,他很乐意替洛志极安排。
只不过罗娑教一事后,洛志极似乎已经失去了对玄影卫的兴趣,只想着重新投身到他的修仙大业中去,而洛志极的心志又一向极为坚定,他若是不想,其余人只怕很难劝住他。
诸野只好说:“有个人,对这些教派极为了解,此事也许能请他帮忙,可具体如何,我还得先试一试。”
唐练却好似明白了,自那一晚他在皇上面前失职丢脸后,他便去找小宋问清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得知那日是谢深玄的学生带他们进去的,而谢大人的这个学生……唐练实在印象深刻。
当初指挥使请他帮忙,去将此人捉回太学却又不知这人在何处,只说是将京中的寺庙道观都看一遍,唐练那日原在轮值歇息,可听说此事与谢深玄有关,为了能让指挥使与谢大人早日和好,他还是特意离家去了京中的那些寺庙道观中仔细寻找。
好歹他运气不错,第一个先去了玄天观,一眼便见着了穿着太学生的衣服,正在神像前虔诚参拜的洛志极。
说实话,在此处遇见太学生,实在有些少见,唐练便抓着洛志极,本打算劝他早些回太学,可不料洛志极倒异常执着,死活不愿从此处离开,非要听完接下来的讲经才肯走,最后唐练没有办法,也只能硬揪着洛志极,强行将人押回太学去。
唐练头一回见到如此古怪的太学生,回太学的路上,不由便多问了洛志极几句,原是好奇洛志极为什么要来此处参拜,而后却听了一路洛志极的成仙梦想,越听越觉得古怪,终于明白此人根本不是信神。
他是自己想成神。
唐练头一回认识有如此志向的年轻人,从玄天观回太学那一路,他都在与洛志极闲聊,大致了解了洛志极求仙的心理路程,此事若要他来对症下药,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办法。
“大人,您说的是洛志极吧。”唐练很是自信,道,“我同他聊过,我明白您在担忧什么。”
诸野果真有些惊讶看向唐练。
“您将他交给我。”唐练倒是极为自信,道,“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去信什么得道成仙了。”
诸野:“……”
诸野很怀疑。
可他看唐练自信满满,又想若唐练真能将洛志极说服,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洛志极是谢深玄的学生,此事他应当先告知谢深玄一声,而后再与谢深玄约个时间——
唐练:“您要去太学吗?我随您一道过去吧!”
诸野:“……”
诸野莫名有些担忧。
他不知唐练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是看唐练那难抑兴奋的模样,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放心,大人,我只是嘴上劝说。”唐练毫不犹豫向诸野保证,道,“绝对不会动粗。”
诸野:“……”
诸野终于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他本不打算在玄影卫内多留,便站起了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