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将马骑回去。”诸野自行换了另外的借口,说,“我还是骑马吧。”
谢深玄:“……”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不打算和诸野商量。
“诸野。”谢深玄道,“上来。”
诸野:“……”
片刻之后,车马微震下陷,诸野从外挑开车帘,又怕寒风灌进来太多,动作飞快,蹿进了马车内来。
小宋在外憋着笑,道:“指挥使,您放心,我待会儿就让玄影卫的兄弟将您的马送回去。”
诸野:“……”
诸野沉默着在谢深玄身边坐好,那佩刀碍事,他又习惯着将佩刀解下,靠在马车侧壁之上,谢深玄往那侧看了一眼,忽而意识到诸野不知何时换了右手拿刀,将那长刀系在左腰之后,与他平日大不相同,谢深玄自然不由一怔,想起了贺长松同他说过的那件事。
诸野左肩有旧伤,天气阴冷之时便隐痛不止,而刚才那湖水冰寒刺骨,他身上虽无旧伤,却也觉得难忍,而诸野为了救他,跳进了那湖水里。
也怪不得刚才诸野抱着他时,他若不小心动一动,诸野便要露出些吃力的神色来,这小子分明就是手痛难忍,却偏要强忍,方才还想在外面骑马吹风,若不是谢深玄发觉,他怕是能将这件事瞒到下辈子去。
“诸大人。”谢深玄只能自己询问,“我表兄说,你左手有伤。”
诸野不知谢深玄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他还下意识将左手往后藏了藏,而后方道:“以前有过一些。”
谢深玄:“伤在何处?”
谢深玄的语气听起来略有不善,诸野虽不知谢深玄为何要如此问,却也不敢隐瞒,只好小声说:“左肩,是箭伤,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并不严重——”
谢深玄将那暖手炉拿起一些,抵在诸野的左肩上,皱着眉说:“自己拿好。”
诸野:“……”
谢深玄小声骂:“觉得痛,难道不能说出来吗?”
诸野:“……”
谢深玄:“这么点小事,你怎么也要瞒着?”
诸野:“我……”
“回去之后,你到我家里来。”谢深玄沉着脸道,“正好我表哥今日不上值,让他给你看一看,开些药。”
诸野:“……”
诸野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回应,只好捂着肩,盯紧了自己握刀的另一只手,这箭伤已久,隐痛之时他的左手便止不住发抖,可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在边军多年,他受过无数伤,那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他实在不善言辞,此时此刻,仍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半晌,方才垂下眼眸,正想道谢,外头裴麟挑开车帘,眼巴巴委屈看着诸野和谢深玄,道:“诸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骑马回去吗?”
谢深玄:“……”
诸野:“……”
谢深玄:“呃……裴麟……”
诸野:“……”
裴麟对上诸野的眼神,再看看诸野手中的小暖炉,觉得自己明白了。
“没关系的。”裴麟疯狂摆手,说,“我自己一个人骑马就好!”
小宋也大声说:“小将军!你看!我们的马车,没办法坐三个人哎!”
裴麟:“……啊?”
小宋毫不犹豫扯走他手中的车帘,往下一放,挡住马车内的诸野和谢深玄,大声道:“您还是一个人骑马吧!”
裴麟:“……”
这天气太冷,而谢深玄像是有些染了风寒,回去的路上,他止不住有些乏困。
马车内太小,他下意识靠在诸野身侧,恍惚之间,却又忽而发觉,现今的诸野,好像已比他高了许多,二人这样坐着的时候,他正好可以靠在诸野的肩上。
谢深玄不由叹了口气,莫名冒出一句:“你当年可是唤我深玄哥哥的。”
诸野猛地回过头,有些惊慌看向他。
谢深玄又摇了摇头,觉得往事如烟,一切都好像已经过去了。
诸野这才终于成功组织了措辞,憋出一句:“我比你年长。”
谢深玄:“那当年你也——”
诸野:“我现在也已比你高了。”
谢深玄:“可你当年——”
诸野:“现在不是当年了!”
谢深玄:“当年——”
诸野忽地握住谢深玄的手,僵着冒出一句话,道:“当年是你骗我。”
谢深玄:“……”
诸野:“总得要你偿回来。”
谢深玄沉默片刻,又叹气,说:“往事如烟啊,都学会放狠话了。”
诸野:“……”
诸野不想理他。
他觉得谢深玄又像是在逗他,而他若是理会,谢深玄便会越来劲,不停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好在这谢府已经到了,诸野沉着脸下去,先看了看马车前的小宋,很好,神色如常,应当没有听见他们刚才在说什么,诸野这才松了口气,回过身等谢深玄下来。
谢深玄忙着招呼学生们进门,没有再去和诸野说话,有仆役为他们开了门,谢深玄便笑着同他们道:“早就想带你们来我家里吃一顿饭——”
他话音未落,一只带着花纹的小奶猫猛地从边上的庭灯下蹿了出来,疾冲着想要扑进一旁的池塘里,谢深玄吓得倒抽了口气,还未看清那是怎么一回事,诸野已极为熟稔捏住了那小猫的后颈,将那只正奋力拳打脚踢的猫儿拎了起来。
谢深玄一愣,总算认出这是诸野家里的那只猫,却还是有些不解,道:“这猫……怎么会在这儿?”
高伯追猫追得气喘吁吁,扶着腰喘气,道:“少……少爷……你们回来了。”
诸野也很疑惑,问:“猫为什么在此处?”
“哦,我……我看少爷和诸大人都去踏春了。”高伯深深吸一口气,勉强缓过神来,道,“有些不放心,就去将猫带过来了。”
诸野更加疑惑:“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