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下,原地踏踏步,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突兀响起,沉沉稳稳的。她怔怔地缓慢抬眸,看见门岗里走出来了一个男人。
和所有狱警一样,对方身上也穿着板正笔挺的狱警服,个子目测有一米八几,肩宽腿长,体格强健而高大,视线再朝上,借着头顶森白的巡逻灯光,阿雯看清了男人的相貌。
很引人瞩目的一张脸,肤色偏深,眉眼深邃,鼻梁直而挺,鼻头长得颇具特色,是东方人里最罕见的盒形鼻,硬是在英挺周正里平添了几分贵气。
男人的眼神很淡漠,静得像一摊没有起伏的死水,很冷漠地看着她。
短短几秒,阿雯心里生出惧意,害怕里,又夹杂一丝好奇。
门岗这边的狱警,她在这工作几年,几乎全都见过。但这位年轻警官却很面生。
不过,他长得还挺好看。
就在她出神的当口,眼前的警官开口了。他漠然地问:“你有什么事?”
“哦,你……你好警官,我是这里食堂的员工。”阿雯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连贯。她挤出一个笑,伸手指指大门外,“外……面这个大叔来给我们送菜,车子翻掉了。菜好多,洒了一地,我要过去帮忙,不然全监狱的人吃饭……吃饭就不能准时了。你开下门,放我出去,好吗?”
这番话,虽然词汇搭配不当,句式结构也有点问题,但阿雯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她很少和人交流,久而久之,语言表达能力也就随之退化。
这边厢,听完阿雯的话,警官转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辆翻倒在路边的三轮货车和满地瓜果。
他没有再多言,径直上前刷脸打开铁门。
“谢……谢谢你。”
阿雯朝警官感激地点点头,接着便快步走出监狱,帮老齐捡起满地的菜。
“齐大爷,你、你这车怎么翻了?”阿雯从旁边找了个大袋子,蹲下来,边捡东西边随口问。
“说起这个就来气!”老齐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肯定又是哪家倒霉蛋子搞恶作剧,把火砖横在路中间,我本来就有白内障,这大清早的什么都看不清,一不留神就把车给骑翻了。唉,这些西红柿估计大部分都摔裂了。”
“没……关系,裂了就裂了,洗干净炒成菜,吃进……肚子也都一样的。”
阿雯呆呆地笑,安慰了老齐两句,随后便低下脑袋,专心致志捡菜。捡着捡着,视野里忽然映入一只修长瘦削的大手。
那只手拾起几只西蓝花,给她递过来。
阿雯一愣,迟钝地抬起脑袋。是刚才那个给她开门的狱警。
“你……”阿雯睁大了眼睛,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男人继续一言不发地捡蔬菜,两颗火龙果,一只香橙,然后再默默装进她脚边的口袋。
阿雯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这名警官是在好心帮助自己和老齐,小声说道:“谢谢你啊,警官。”
男人闻声,视线微抬高,移动到阿雯脸上。
女孩的年龄应该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最普通的食堂工作服,为防油污和落发,头上还戴着一个老气横秋的白布帽子。
她的气质并不出众,仪态也不算很好,背脊有点弯。脸倒是很小巧,右脸白皙干净,眼睛的形状像一道半弯的月牙儿,可整张左脸却遮盖在厚重的黑色刘海之下,怎么都看不清。
有点儿像日本动漫里的发型。
男人朝阿雯抬了抬下巴,腔调随意自如:“向怀远。”
阿雯木木地愣了下,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向怀远。那是什么?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向怀远,我的名字。”
“哦……”对上男人英俊的脸,阿雯又习惯性地反应了几秒,紧接着,便莫名一阵心慌。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自卑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她下意识侧过身,用右脸朝向他,一字一句地回过去:“向、向警官你好。”
枯燥乏味的清晨,冰冷肃穆的监狱,向怀远忽然觉得,这个蓄着长长厚刘海的呆姑娘,有点儿意思。
于是他盯着她,再次出声搭腔:“你呢。叫什么?”
“我叫……阿雯。”阿雯这样回答。
答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骤然暗淡,垂下眼,飞快起身跑到老齐身边,再不敢和背后的年轻警官多说一句话。
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人的力量就是大,没多久,散落在路上的蔬菜果子便重新归位,回到了老齐装菜的三轮车上。
捡完菜,阿雯带着老齐从后门进入,径直往食堂方向走。
向怀远回到门岗喝了口茶。透过玻璃窗,看见那辆拉货三轮车吱嘎吱嘎进入监狱大门。
三轮车在侧翻事故中损坏,没法儿再骑,只能由人力拖着走。好在送菜的大爷常年劳动,身子骨硬朗,推着车走也不算太吃力。
那个叫阿雯的女孩子也没闲着,两手撑在三轮车后方的铁栏杆上,实诚得很,卯足力气往前推。
向怀远看了几眼,准备过去搭把手。刚走到门口,又看见一个穿食堂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出现,连同送菜大爷和阿雯一起,把车给拖走了。
这时,一个年龄更小的狱警开门走进来,满脸笑容道:“谢了啊远哥,你这刚调来就让你帮我值班,改明儿请你吃饭!”
小狱警说着,掏出盒中华从里头抖出一根烟,给向怀远递过去。
向怀远随手接过烟,拿出打火机,却没急着点燃,目光仍旧瞧着那辆三轮车远去的方向。
“远哥你看什么呢?”小狱警心生不解,探出脑袋,循着向怀远的视线看了眼,嘴里道,“刚才听说送菜的车在大门口翻了,还真是啊。啧啧,够点儿背的。”
向怀远沉默几秒,忽然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