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隆周围的人都向他看过来。
虽然所有人都很震撼, 但费隆的表现还是略微有点夸张了。
费隆从来没经历过这么狼狈的时刻,他弓腰抬起手背在下巴上抹了抹,而后才想起来找侍者要了块毛巾。
等他拿着毛巾再抬起头来, 和尤逸思对上视线之后, 他就赶紧别开目光, 立马让侍者带自己出去处理衣服。
边良泽分神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故意找茬,收回目光,没多在意。
“请进去吧。”边良泽向后伸出手臂, 和气地给他们引路,“晚宴这就开始了。”
他这个人变脸很快,几乎没留给别人看他反应的时间。
贝弗利拉着尤逸思的手往前走, 脸上几乎不动地说了句:“虚伪。”
……
外面的宴会交际热闹。
边良泽接了个电话,看了看周围。而后余光收回来, 拨开流苏帘子踏进走廊,在昏暧的灯光下走到长廊尽头,戴着机械表的手拨开了门上的指纹锁。
他进去之后,门又从两侧关上。
高大的黑色穹顶下,里面的一排排人站起来,向他点头:“老板。”
边良泽抬手一个手势示意继续,自己走上一块踏板,双手放下来,交叉压在腹前。
脚下的金属踏板开始向上抬升, 支架伸展, 把他送向了高处。
“东城的实验室怎么样了?”边良泽问身旁的助理。
“顺利进展中, 之前失去了一批样本, 以至于本来在华城就能进行的事被迫推后, 现在已经快要完成了,今晚可以准备视频会议。”
边良泽嗯了一声,又问:“那批进入剧院的人怎么样?”
“有一部分因为在密闭空间里接触太久,影响比较严重,已经秘密安排入院并有计划安抚家属。症状较轻的人出现了幻觉,也控制起来了。”
“华城那边怎么解释?”
“就说是因为火拼造成的大量伤亡。”
边良泽不吭声了。
支持实验、抚恤家属并捂嘴、和各种机构打好关系,每一件事都需要用大量的钱。
他还是需要帕特里克。
踏板被抬升到了高处,他抬脚走进第二层。这一层有许多个小房间,原本是他的仓库。
现在用来拘禁一些在他预计的时间之前出现严重反应的人。
在边良泽的预计里,至少还有几个月这些人才会完全受到药品控制。他们提前就表现出剧烈反应,让他有点始料未及,只能先观察一阵子。
边良泽从一个一个房门口走过去,目光透过小小的探视窗望向里面。
大部分观察对象在梦魇中昏睡,极少一部分在做着一些看不懂的行为,仿佛精神失常。
边良泽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一只手扒着探视窗,别过头问:“里面的是谁?”
“是一个在华城撞进来的富家子弟,家乡并不在这边。他那段时间在华城挥金如土地消费,又没有人管着,被我们注意到了。”
助理翻了翻文档,介绍道,“曾经开过一家娱乐公司,后来手头紧张抛售出去,不算什么有能力的人物。”
边良泽问:“他的反应是正常的吗?”
助理上前看了一眼。
里面的年轻男人撑着膝盖坐在床边失神,一直呆呆看着地面不动。
比起其他人或昏睡或癫狂的表现,他确实有点反常。
“不确定?”助理道,“但是我们可以给他再来一剂。”
边良泽点点头,刚要嘱咐不要过量,里面的年轻男人突然一跃而起。
透过隔音的探视窗,他们并不能听见声音,但还是能相当清楚地看见他的行为。
“呔!”周瑞辰飞起一脚,虚空踹去,自己和空气硬生生搏斗了五分钟,还有来有回地在地上翻滚,像被人互掐着脖子一样涨红了脸。
和空气斗殴了一会儿,他又爬起来,和床对骂。
边良泽无言地看了一会儿他叉腰跳着脚辱骂那架床,回头问助理:“他说的什么?”
助理赶紧按紧耳麦,让总控台调里面监听的声音过来。
而后说:“老板,他在骂这个床抢了他的男人。”
对上老板的目光,助理又迅速道:“他,他的认知里好像自己是一个被离弃的黄脸婆,男人跟村头寡妇跑了,他正在和这个狐狸精决一死战。”
边良泽一口气在喉头堵住。
半晌,他闭了闭眼,走向了下一个。
周瑞辰踹了那床一脚,嘴上的骂声一口气没停,脑子里却慌得不行了。
他没有完全上瘾。
他还没有完全被那个毒品影响。
这一个多月来,周瑞辰跟着这波人四处辗转,也从一开始的完全不明所以到现在了解了一些情况。
他心里很慌,知道自己遇上史无前例的大事了。
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堪忧,甚至这些人还打算干更恐怖的事!
他们打算要做的事,谁都不敢想,谁都想不到……
周瑞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试验品。
他要怎么办?
要怎么逃出生天?
周瑞辰愤恨地踹了一脚床板:“你个死狐狸精——嗷!”
他抱着脚趾头嗷嗷叫着上蹿下跳起来。
外面的晚宴上,尤逸思正和贝弗利一起在和人交谈。
对方想接触贝弗利,很显然不敢提太多越界的问题,只是赞美了她们几句,然后问明天有什么想做的,可不可以一同参加做个伴。
“啊,也没有什么。”贝弗利笑眯眯道,“就是想去扫空几个珠宝店,给她选点纪念日礼物。”
来搭讪的人:“……”
这让人怎么回?她要是硬跟她们一起去那不是没眼色吗?
贝弗利来一个打发一个,等到终于没有人跟她们闲扯了之后,才低声问:“边良泽在哪?”
“进了那边的走廊。”尤逸思轻声说,“已经消失二十多分钟了,去之前接了通电话,应该是突发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