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然被裴时愠带出牢狱一事, 苏韶棠几乎是前后脚就从系统那里得知了消息。
苏韶棠压根没当一回事儿。
毕竟众所周知,男二就是一块砖,女主何时需要何时搬。
在时间进了九月后, 圣驾也终于回京,苏韶棠也很快没有心思放在云安然身上, 一道圣旨送到安伯侯府,宣安伯侯夫人进宫面圣。
彼时沈玉案也在府中,苏韶棠错愕地看向他:
“皇上要见我做什么?”
沈玉案仿佛早有所料:“细盐和制冰一事,夫人从未瞒过我,我自不可将功劳一揽在身。”
他曾想过木秀于林的道理,也想过夫人一个女子担上这些功劳会不会引起众多风言风语, 他所谓的替夫人考虑, 如何不是轻看了夫人女子的身份?
直到那句“有能之人不必问男女”砸醒了他, 他竟还不如夫人豁达。
最终他呈上去的奏折, 上面关于细盐和制冰的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圣上行事可能任人唯亲, 但绝非刻板之人。
这也是今日圣上会传苏韶棠觐见的原因。
苏韶棠人麻了。
她为什么不瞒着沈玉案, 其一, 她不在乎;其二, 她只为了完成任务,谁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其三,她怕麻烦。
苏韶棠扯唇,有气无力地盯着沈玉案:
“我谢谢你。”
沈玉案察觉不对劲。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马车很快收拾好, 随着宫里来的小黄人一道入宫,女子进宫多是去坤宁宫见皇后, 但苏韶棠却是直接被领去了御书房。
坤宁宫早早就得了消息。
皇后端庄坐在榻上, 得体地让一众请安妃嫔退下, 才看向身边嬷嬷:
“可知皇上宣安伯侯夫人何事?”
何嬷嬷摇头:“圣上一回来就传了圣旨,瞒得严实,奴婢未曾打探到消息。”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请皇上给苏韶棠和沈玉案赐婚,是她的主意。
一是不想让安伯侯府成为元妃的助力,二就是想拉拢沈玉案,近来京城的谣言也传进些许进她耳中,可想而知,她的这位外甥女和其母都一样手段了得。
遥想当年,她子嗣单薄,府中就有了想要庶妹进宫续宠的想法。
庶妹向来野心勃勃,她也一心以为庶妹必然会欣然同意。
可所有人都想错了。
在选秀前,庶妹却说:“天下富贵何其多,女儿为何要与姐姐争?”
姨娘因容貌才进了国公府,庶妹长相自不必多说,那段时间皇后夜不能寐,她和庶妹其实关系平淡,那样有野心的一个人,当真肯安安分分地替她争宠?
直到庶妹表明态度,皇后才安稳地睡了个踏实觉。
她还记得当初母亲带庶妹进宫,府中用意她都明白,仍是觉得心凉。
庶妹同她说:
“宫中妃嫔都未曾有子嗣,长姐何必着急。”
“太过贪心冒进,那位也该有想法。”
后来府中才打消了这个想法,也因此,在庶妹议亲时,她念了庶妹的好,刻意替庶妹求了圣旨。
这么多年来,她和庶妹关系虽说比不上嫡妹,但每年佳节进宫,也总能多说几句话。
而她的这位外甥女如今竟还能得圣上亲自召见,看来她的外甥女做出了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们都身出国公府,荣辱系于一身。
皇后回神,含笑道:“这丫头进宫来也不和本宫打声招呼,让人去御书房前等着,侯夫人出来后,请她来坤宁宫用膳。”
臣妇被留在坤宁宫用膳,这是皇后在刻意给苏韶棠做脸。
此时的御书房中,苏韶棠被赐座。
崇安帝翻看着奏折,饶有兴趣地问:
“这小小的一块石头,当真能够制冰成功?”
御书房中搬进了几盆硝石,就摆在地面上。
苏韶棠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无所谓地回答:“能。”
崇安帝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多看了眼苏韶棠一眼,才轻颔首。
立刻就有宫人按照沈玉案说的步骤开始往水里加硝石,静待了半个时辰,崇安帝眼睁睁地看着盆中水结成冰。
崇安帝眼中闪过惊异光彩,随即眯起眼眸,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崇安帝才忽然感叹地说了句:
“侍郎府教女有方啊。”
苏韶棠眼睛一眨,细盐和制冰得来的很简单,也导致苏韶棠没将这些当回事。
但现在崇安帝一句话,苏韶棠才想起侍郎夫人。
她爹苏侍郎也才三品官,苏夫人自然没有诰命在身。
所以在崇安帝问她想要什么奖赏时,苏韶棠脱口而出:
“臣妇想给母亲请封诰命。”
苏韶棠深知每个地方都有其规则,.臣妇二字不烫嘴,也不至于掉块肉,她也懒得在这事上自找麻烦。
崇安帝失笑:
“你倒是有孝心。”
他见多了男子替母请封诰命,而女子倒是头一遭,他瞧着稀奇,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崇安帝沉思片刻,才道:
“一个诰命抵不了你的功劳,本朝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既如此,便封你为安顺县主,赏黄金万两。”
只细盐一样,给朝廷带来的就不止黄金万两,所以崇安帝赏赐得半点不心疼。
有赏赐,苏韶棠便心安理得地接着。
夏日炎炎,只消想前段时间她的难捱,就知道冰块有多重要,她有什么不敢受着的?
她态度大方得体,不曾有半分扭捏推辞,崇安帝不由得心中满意几分,恰好李公公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话,崇安帝笑道:
“皇后在坤宁宫等你用膳,去吧,不要让皇后久等。”
苏韶棠一懵。
片刻才想起来,皇后娘娘是她的亲姨娘,请她用膳,好像的确在情理之中。
等苏韶棠退下御书房,崇安帝才看向沈玉案:
“当时借口夫人摔伤非要回京,看来只是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