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养好了?”宿傩先生的手指婆娑过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尖锐指甲接触皮肤的一瞬间,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又缓缓的摆出了那副恶劣的,居高临下的笑容。
“可以开始吃了,应该把你做成清蒸还是红烧呢?”
然而小樱子已经对莫须有的恐吓有所免疫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面前气势十足的青年,侧过头,像是赌气一般,伸出自己的一对小手抓住了掐着自己脸颊的那只大手,像猫似的拿脑袋使劲蹭了蹭。
传说中的诅咒之王的表情,很明显僵硬了一瞬间。
然后他又气又恼的笑道:“看来你已经完全不怕我会杀掉你了?”
“不怕了。”
人类幼崽摇头摇的十分干脆,她安静的望着他。
二人对视良久,宿傩也收敛了笑意,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脑袋凑过来。
——然后,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
小樱子捂住鼓了个包的额头,气呼呼的坐在楼阁上揉着脑袋,觉得两面宿傩简直是个天大的小气鬼。
在这个位置,可以很好的眺望远方的景色。
她身处的位置是一座巍峨壮丽的宫殿,很明显这是宿傩先生的居所,因为将她带到楼阁的期间,几乎每一个路过的妖怪都在恭敬的向他行礼。
不是出于畏惧,而是尊敬。
联想到里梅所说的,宿傩先生对某些小妖怪有救命的恩情,小樱子便也不奇怪为什么它们会这样尊重宿傩先生了。
甚至里梅自己,都是曾在濒死时被宿傩先生顺手救下,然后忠心耿耿一直追随宿傩先生的脚步,直至今日。
倘若换成长大之后的夏目樱子,这个时候大概会有一箩筐的话语想问他。
但是现在是被日月食变小了,心智和年龄一并回归五岁时的小小樱子,她并没有一箩筐的问题。她只觉得,来到了全然陌生的世界之后,出手将她从妖怪的手中救下,又收留了她在这里的宿傩先生,很让人安心。
她坐在楼阁上方吹着风,往宿傩先生的身边挪了挪,过了一会儿又挪了挪。
后者假装没看见这小傻子的动作,直到她越挪越近时,才像捉猫似的一把摁住了她,在后者惊的差点蹦起来时,又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颈。
小樱子靠在宿傩先生的膝盖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他,没敢动了。
“这次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突然这样问。
“因为一口奇怪的井。”
她乖巧的将如何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阐述了一遍,后者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听完了一切却也没什么表态。
小樱子也听出了端倪:“宿傩先生说这次,那还有上次吗?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两面宿傩很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啧了一声,抬手rua乱了女孩的头发。
“那么这次,你打算离开吗?”
“打算的。”她非常诚实,实话实说:“我想如果能再找到那口井,就能回去了,哥哥他们一定也会非常担心我。”
宿傩先生“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态。
但是小樱子觉得他比起之前恶劣愉悦的样子,很明显是不大开心。
她并没有遇到过宿傩先生的印象,于是她大胆的猜想,与曾经的他拥有缘分的,大概是长大后的自己。
小樱子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大,不然友人帐上怎么会有宿傩先生的名字呢,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
“宿傩先生如果舍不得我离开的话……”她当场表演了一个童言无忌心直口快:“您放心吧,在我的那个世界我依旧可以见到宿傩先生的!不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两面宿傩的表情瞬间变得相当诡异。
“……舍不得?”他喃喃重复了一句。
“嗯嗯,舍不得。”小樱子点头如捣蒜:“这种事情不用害羞到不愿意承认的啦,宿傩先生。”
楼阁下假装路过实则偷听的里梅,当场表演了一个平地摔,他大概被人类幼崽此番不要脸的言论惊到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两面宿傩扯起唇角,勾出了一个相当狰狞的弧度:“是吗?舍不得?”
“那我的确是相当——相当的舍不得你呢,夏.目.樱.子。”
—
小樱子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祸从口出。
夕阳西下,她被山峦中窜出来的野猪追到哇哇乱哭,身为始作俑者的两面宿傩正站在树梢,望着面前这一幕面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美其名曰给她“锻炼身体,提高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概率”。
“你现在还是太弱小了,夏目樱子。”宿傩先生的声音再度愉悦了起来:“看到身后的那只野猪的獠牙了吗?不要跑,迎上去战斗。”
“战斗个鬼呀!”
已经没有最上先生给予咒力作弊的小樱子哭到模糊,她一万个怀疑她绝对被宿傩先生公报私仇了,并且她有绝对的证据。
她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自己的友人帐,察觉到野兽沉重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完全不抱希望的死死闭着眼喊道:“救,救命啊!宿傩先生!”
忘记提,友人帐约束的是“那个人的本身”,并没有时代的局限性。
因此,在被召唤者身处这个时代时——
那本友人帐,骤然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其实那头野兽距离她还有可观的安全距离,但是两面宿傩的身体已然不受控制的瞬身上前,将无辜的暴怒野猪一击送上了西天。
这被强行控制的感觉,纵然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之久,他依旧是再熟悉不过。
当年骄傲如他被这样耻辱的对待时,是怎样暴怒的来着?
……嘛,想起来了。
似乎暴言过“未来一定要杀了你”,对那个少女放出了诸如此类的恶劣言论。
总而言之,一段孽缘。
但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