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布鲁跟着前面的两个少年,亲眼看见两人前后进入木屋。
木屋的地板,不适宜它的生存, 尤其是二楼——如果有地精强行进入木屋二楼,那么从一楼看过去,这名地精就像被削去脑袋、身体吊在天花板下方,看起来蠢毙了。
布鲁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蠢。
它在等待一个机会。
最好是在森林里, 这儿的土壤它非常喜欢,松软肥沃, 利于突袭与隐藏。
它静静蛰伏了一个晚上。
令布鲁感到遗憾的是:整个晚上, 屋子的两人都没有出来。
……
用完晚餐后, 苏奈把锅和碗筷收拾干净, 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一个嗝。
好像吃得太撑了。
外面天色太黑,出去散步消食不太现实,剩下的办法只有——
找人说话消食。
苏奈弯腰看向桌子下面:“厄洛斯?”
桌子底下没有。
“厄洛斯?厄洛斯殿下~你在什么地方呀?”
爱神殿下总是一不留神就不见踪影,真是和猫一模一样。
苏奈手里拿着一根菠菜,语气诱拐:“厄洛斯?”
他爬上二楼,在距离镜子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厄洛斯。
厄洛斯坐在椅子上,假装不经意地转过视线:“……你在做什么?”
苏奈一秒将菠菜藏到背后:“没、没什么。你呢?晚饭就吃那么一点点, 你吃饱了吗?”
厄洛斯挑眉:“你真觉得我会饿?”
“会啊,你都会流血了, 当然会饿的啊。”
“不要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
苏奈“哦”了一声:“你真的不饿吗?要不要来一根菠菜?你手上的伤还疼吗?你冷吗?”
简直完全没听进去。
见水泽精灵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指,厄洛斯索性翻开来给他看。
“啊……伤口已经愈合了啊。”
苏奈捧起他修长的手指, 仔细观察, 发现原先被刀口划破的地方已经愈合了。
“痊愈的速度好快。”他感叹。
厄洛斯:“我说了, 不要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
“是——是, 可你也会受伤的不是么?”水泽精灵用一种哄小孩——或者说哄猫的语气, “在你的神力拿回来前,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说着,动作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厄洛斯:“……”
“你竟敢摸我的头?”猫猫反抗.jpg
苏奈没当回事,走到窗边关好窗,转身打算上床睡觉。
被忽视的爱神猫猫:“……”
“睡觉!”
苏奈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
身旁很安静。
他睁开眼睛:突然好奇厄洛斯在做什么?
厄洛斯躺在另一边,并没有睡着。
苏奈忍不住问:“你真的不饿吗?”
水泽精灵还以为他是饿得睡不着……
厄洛斯转头看他:“我在想诅咒的事。”
苏奈:“别想了,没准儿诅咒根本不会发生呢?”
厄洛斯正色:“那是喀耳刻以生命与神格下达的诅咒,就算是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应对。”
偏偏水泽精灵一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安啦,我运气很好的,当初涅墨西斯诅咒我,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厄洛斯:“那不一样。”
与巫术女神的诅咒比起来,复仇女神的诅咒,就像小孩子的玩闹。
苏奈:“那你现在担心这么多,就能保证诅咒不会发生吗?”
厄洛斯沉默了。
他不能保证。
这就和生活中的意外一样,不会因为担心多一点、发生的机率就少一点。
再担心也没用。
厄洛斯也曾寻找过解除诅咒的办法,他询问过倪克斯、厄瑞波斯、盖亚,原始神们给他的答案很统一:没有办法。
或许他们的父神,或者说是母神——卡俄斯会有办法,但这老家伙没有形体,神识不知隐匿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厄洛斯也找不到祂。
如果这柄剑单是悬在他的头上,那么厄洛斯不会如此担忧,但这柄剑——是悬在他和水泽精灵的头上!
“水泽精灵……”
厄洛斯在毫无察觉时,念出了这个称谓。
“爱神殿下?”
“你害怕吗?”
“我?我不怕。”
真是个心大到没边的家伙啊。
厄洛斯:“为什么?”
“我的处世哲学中,有一条是: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忧。”
“以后的事就留在以后再说吧,现在先好好睡觉。晚安,厄洛斯。”
爱神殿下并没有理他。
苏奈于是又道:“我老家还有一句话,叫做‘福祸相依’——在这个世界上啊,福和祸都是说不准的,没准到时候祸就变成福了呢?”
这又是什么歪理?
苏奈:“所以我是真不害怕。晚安厄洛斯,晚安晚安晚安——”
“……晚安。”厄洛斯无奈道。
等身边传来满意而均匀的呼吸后,厄洛斯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可是,我害怕呀。”
……
——
翌日。
苏奈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裹紧被子。
往常,阳光都会透过窗户洒落他的发梢,苏奈也习惯在暖意的包围中醒来。
今天却与往常不同——今天是一个阴天。
他推开窗户瞧了眼外面,顺势提起水壶,喂鹅黄色的小花喝水。
“我明天就能拿回神力。”厄洛斯也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一晚上没睡。
“你明天就和我回奥林匹斯?”
破天荒的,这居然是个问句。
苏奈有些惊讶:“噢……好。等等,明天?”
“我还想去旅游呢!”
“等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再去。”厄洛斯顿了顿,“我陪你去。”
“真的吗?”惊喜的笑意在苏奈脸上蔓延。
“要我向斯提克斯河起誓吗?”
“那倒不用……”
说到“斯提克斯河”,苏奈猛然想起发过的誓言。
这事儿爱神殿下还不知情。
……算了,反正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