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国城墙外, 随着雾墙抵近,原本散落在国境四周的修士们不得不汇聚至了唯一的正门前,但对于被死藤层层缠绕的正门还是束手无策。
这座城门呈对开的拱形,其高近百尺, 从门前不断蠕动的死藤缝隙中观察时, 能看到死藤已经将沉重的大门拱开了一条指头宽的缝隙。
“周围的死藤尽皆枯萎, 看来是荼十九在附近所吸纳的生气尽皆输送到这里来了。”
“我说怎么会这么快就枯萎了,死壤母藤可是洪炉界最坚韧之物……却不知苏息狱海还有什么后招。”
“对啊, 唐呼噜呢!怎么不出来给众人个交代!我可不信他们苏息狱海的人对死壤母藤有那么忠心!”
骂骂咧咧中, 有人抱怨道:“这个时候扯这些有什么用, 不想被雾墙里的怪东西碾死, 就该齐心协力破除死藤封印, 一起进国都才是!”
“所以御龙京的大太子在哪儿?他不是修为最高的吗,如意镜榜单上也没掉下去啊,怎么不出来主事!”
“御龙京的人说他进山阳国后就行踪不明了。”
“二太子呢?”
“死藤疯长的时候也失踪了。”
“那行云宗的少宗主呢?!”
“你说哪个?”
“管他哪个总之出来个人顶事儿啊!”
不断有灵光试图攻击死藤打开山阳国大门,但这一片死藤浓缩了一整片荒野上的生机,没有统一的调度,所有的攻击错落无序, 消磨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再生。
修士们哪怕彼此无法信任,看着越来越近的灰色雾墙,以及雾墙中出没不定的巨兽, 一时间也无法不考虑后路。
“各位,若事不可为,向下挖掘如何。”有人提议道。
毕竟死藤太过坚韧, 没有三都牵头, 花大力气切断死藤后, 自己的安全也无法保障。
挖地就简单许多, 还能作为庇护所躲过灰雾里的怪物。
一时间人人心动,在雾墙贴近国都一里不到时,在几百名修士齐心协力下,贴着城门的一个深坑就被开掘了起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日,直到天色渐黑时,在深坑之底的修士发出了一阵骚动。
“这下面怎么有一面湖泊?”
借着打亮的灵光,修士们在城门下挖到了一片镜子一样的湖水,古怪的是,这片湖泊一个人影也倒映不出来,反倒能看到湖里映出山阳国的国都。
在那里,国都的正门是开启的。
“我明白了!”有修士狂喜着大叫道,“上面根本进不去!这里才是山阳国的正门!”
说着,他放出一只灵宠白兔,兔子一头扎进湖水里,竟没有掀起一丝浪花,而是像穿过一道门一样,进入了里面的山阳国。
甚至一路靠近了山阳国的正门。
此情此景之下,几经试探,终于还是有修士耐不住跃入其中。
很快,后面的人看到先进去的人已经向城门进发了,接二连三地跟了进去,很快,这洞口便拥堵起来。
直到一声严厉的清喝声从上面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快回来!”
天上忽降白羽如织,形成一面大网将洞口堵住,后面的修士不满道:“羽少宗主!你不帮我们也便罢了,我等在此辛苦劳作,你还要霸占这城门入口不成?!行云宗行事未免有失公道!”
愤愤不平的声音中,羽挽情的身影飞近,等修士们还待斥责一番时,却发现她衣衫染血,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而她身后,行云宗和御龙京的人陆续赶到,竟也都是一副鏖战后的惨状。
“各位。”羽挽情抹去唇边的血迹,冷静地说道,“不要上当,那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半日前,当羽挽情和御龙京的人一起赶到围剿孽影的地方时,意外地发现情况比她想象得更为严峻。
御龙京自有法子感应简明言的行踪,孽影变换容貌也无法逃脱,被堵住时就地“融化”成了一片小湖泊,他的人不见了,却像是倒影一样站在湖里。
有两宗修士进入其中,可不到片刻便神智涣散,陷入癫狂。
此刻也一样,当羽挽情到来时,地底的“湖水”骤然上涨,很快便涨至地面,里面一个扭曲的人影站在里面,咯咯怪笑着:“好强韧的意志,做血屠之影的信徒吧,我可以赐予你一份礼物。”
羽挽情悬在上空,尽管四周的阴影越发浓重,她的身形依旧毫不动摇。
“我不管你是何方妖魔诡谲,在此妖言惑众——”
“你身上的血脉很有意思……唔,我记得十王酋里有个海桑氏,你族人还好吗,还是已经被杀光了?”
一瞬间,羽挽情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动,狠咬了一下舌尖,才强忍着喉咙的战栗,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海桑国的事?”
还有,海桑国明明是灭于火陨天灾的……“被杀光”是什么意思?
血屠之影发出一串怪笑声:“我都被囚在山阳国七百年了,你们这里的历史我什么不知道……我做生意很公道的,做我的信徒,我就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休想。”羽挽情一口回绝,“行云宗门人,断不会落了刑天师之声名。”
血屠之影原本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听到“刑天师”三字的刹那,他脚下的阴影顿时如同潮水一样涌动起来。
“孽影。”祂低声问道,“刑天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那把剑让我很不舒服。”
“他们是……”血屠之影所附身的孽影道,“师徒,嫡传师徒。”
……
香火司地牢。
不同于巡夜时那般凶悍,白天的香火司寂静无比,提灯的巡夜使者在幽暗的地牢里鬼魅一般游荡,只要“犯人”不越狱,哪怕是正在修炼,他们也不为所动。
“没有越狱,有犯人,在……突破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