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历过联盟与帝国的年代,那时末世刚刚开始,双方不愿合作,各自为战,联盟仍将帝国作为头号敌人去研究、去提防——我也是其中一员。后来战况愈演愈烈,我们开始合作,在失联之前互通了许多信息,我也是知道的。”
陆听寒问:“您还记得这些信息吗?相关文档还找得到吗?”
“陆上将,那么多年过去了,文档真的不好说。但我还在,虽然老了,也不至于全部忘记。”苏恩齐目光炯炯,“我总有两把刷子是别人学不会的,算不上一无是处吧?”
陆听寒近乎无声地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或许您不愿意承认,或许这听起来虚伪,但在我看来,您一直是我的老师。我从未有过‘一无是处’这种想法。”
苏恩齐说:“你做了该做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你,同时也是监督你,最后不得不承认……如果没你,风阳城恐怕连三个月都撑不下来。我没法做到这些,只有你可以,这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到。”他顿了一下,“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虽然,你也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学生,我的朋友,你是‘陆上将’,仅此而已。”
“……”陆听寒问,“那么,您愿意再教一次‘陆上将’吗?”
苏恩齐看向他,突然笑了,眼尾是深重的皱纹。他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连眼神都没变……怪物都该害怕你这种人。”
苏恩齐又说:“我愿意告诉你、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这件事情无关个人,只是为了联盟,明白吗?”
陆听寒点头:“明白,只是为了联盟。”
苏恩齐:“那还不让我找个地方坐下?”
陆听寒笑了,比了个手势:“请。”
苏恩齐进屋。他有备而来,手上抱了很多手写稿与笔记,也不废话,径直朝书房走去。
时渊还在书房。
他是有点怕苏恩齐的,一溜烟藏在了陆听寒身后。
为了保护时渊,联盟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三人——陆听寒、柴永宁和关教授。苏恩齐是不知道这事的,打量了他几眼,有些意外。
时渊的尾巴紧张地蜷起来,想要跑走,去卧室待着。
但是陆听寒揽住了他。
他和苏恩齐讲:“一直没找到机会向您介绍。这是时渊,我的爱人。”
苏恩齐审度陆听寒的神情。
他依旧了解自己的学生,只看到了纯粹的认真和坦诚。于是他明白了,陆听寒对这份感情的决意。
他曾经以为,他不可能在陆听寒身上看到这种东西。
苏恩齐说:“恭喜。”他向时渊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时渊。”
后来,苏恩齐时不时会来这里,和陆听寒讨论。
再怎么讲都是当了三十几年上将的人,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将线索娓娓道来。陆听寒忙于指挥,不可能花太多精力在这方面,苏恩齐也和其他战士接触,让他们了解帝国,了解尔顿。
有了他的帮助,研究工作的进展加快了不少。
有一日,陆听寒和苏恩齐讨论完事宜,苏恩齐临走前,突然站住了:“那是什么?”
客厅桌面上,放着一部旧手机。
这手机是时渊从风阳城带来的,在陆听寒家中,不知是谁的。这是老款手机了,时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充电器,也就一直没开机。
陆听寒问:“您知道这是谁的?”
苏恩齐上前几步,拿起手机,仔细看过每一道划痕:“嗯,这后头有一道十字型的划痕,我印象很深。这是陆准上校的。”
陆听寒挑眉。
时渊在旁边问:“有没有它能用的充电器呢?”
“我家有。”苏恩齐说,“和我一样是个老东西了。我下次带过来。”
苏恩齐走了。
晚上,时渊和陆听寒躺在一起。
时渊挺高兴的:“太好啦,这样你爸爸的手机就能打开了。”
陆听寒翻过了一页书,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关紧要。”
“能看到还是好的。”时渊说。
“以我对他的了解,手机里除了公事资料,不会有其他东西了。”
时渊弯了弯尾巴。他想起水母和高林外的鹿,还有陆听寒向它们敬的礼。
两天后“回声”频道再次响起,帝国通讯员0293播报坐标,请求回应。
电流声嘈杂到刺耳,联盟依旧无法与他通讯。
下次广播在半个月后。
当天傍晚,城市停了电,昏暗天光下只有医院和军区亮着灯。
苏恩齐带来了老式充电器,和陆听寒在书房谈论“深潜”。临近深夜,苏恩齐走了,而时渊捣鼓着旧手机,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开机画面。
手机太老了,磨损严重,开机动画卡了足足五分钟,才进入主菜单。
时渊把陆听寒招呼上床,说:“快看!它打开了!”
陆听寒一手揽着他,一手接过手机。
手机卡顿非常严重,每次按键,都要响应个两三秒。
这是陆准的私人手机,他打开了通讯录,在数个名字中看到了不少眼熟的军官名字,通话记录并不多,两年来只有四五页,大概,陆准和他们没有私下要谈的话题。
陆准还存了陆听寒和虞轻眉的号码。
他从未打给过陆听寒,和虞轻眉的通话也就七八次,长的10分钟,短的3分钟。
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和太过理智的妻子和母亲。他们在一起,一个是见色起意,一个是为社会尽生育的责任,貌不合神也离,只比陌生人更亲近。
陆听寒打开备忘录和笔记。
如他所料,里头全是资料和笔记,还有一大堆怪物的解剖图。大多数人在私人手机里,不会存与公事相关的东西,陆准显然不同——在这方面父子俩是有点相似的,都是一心扑在战事上。
但到底有区别。
陆听寒的私人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