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能一时冲动,要对自己负责,不然会被人认为不检点,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而母亲在一旁涨红了脸,不停鞠躬应是。
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她的错一样。
或许就是她的错也不一定。
当回到学校又被井口堵在校门口,报警的事情被人用另外一种版本传出去,变成她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有钱人,还倒打一耙冤枉人是QJF,根本就是一个络新妇。
当得知弟弟顺利进入了一直想进去的明辉学校,还被免了学杂费。
当自己即将被退学,而父母表示既然要退学那就干脆待在家里哪也别去,免得再搞出事情丢人现眼的那一刻,她开始觉得,或许现在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连她自己都放弃为自己做主,又怎么能去怪别人看轻自己,轻贱自己呢?
后来她找上了班主任,跪了一下午,希望班主任能帮她让学校收回退学指令。
她开始疯了一样学习,利用空闲的时间去打工,去做兼职,一点一点累积属于自己的东西。
父母的漠视,弟弟的鄙夷,同学的嘲笑,这些似乎都离她很远了。
她只是没日没夜的学习,然后提前一年结束了学业,考上了著名的MIT学校。
那年,她十六岁,成为学校最小的毕业生,也成为了近几年MIT年纪最小的录取生。
然后迫不及待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拿上通知书,孤身一人踏上了陌生的国度。
她以为离开这里以后,自己就会迎来新的开始,但是——没有。
就像是一直堵住的洪流在失去堤坝后奔流直下,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忽略的情绪一夕之间全部涌了上来。
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做噩梦。会将身边的同学或者老师看成是自己的父母弟弟还有井口,以及那些在一年的时间里时刻对她进行侮辱和攻击的同学。
她的老师告诉她:真正能让人得到解脱的,并不是一味压抑自己的情绪。负面情绪就像层层叠叠的金字塔,不会因为你的刻意忽视就消失不见,它只会在你心底某个角落堆积起来,慢慢筑成高楼,直到那个角落再也盛放不下任何东西。
她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将那些坏情绪,一点一点发泄出去,阻止它们在心底建起牢不可破的高楼。
老师建议她可以选择为自己增加一点爱好,为自己的生活添加一点色彩,让它不再只是单一的黑白两色。
也可以结交一些朋友。人类毕竟属于群居种族,适当的陪伴和倾述,能够有效的治愈人心底的伤痕。
千里试着依照老师的说法去做,她去学了钢琴,发展自己的爱好,也试着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但显然她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向所谓的朋友倾诉自己的苦痛。她害怕被再次戴上有色眼镜,也害怕再次迎来霸凌,更不想让自己再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将自己的经历编成一篇小说,将那些无法和人倾述的过去以文字的形式发在小号的博客上。
一开始也无人问津,但渐渐的,有人从她的故事里找到了共鸣。或许是因为隔着网络,有人会私信她,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千里,发泄着无法和人倾诉的苦闷和长久以来的痛苦。
那时候千里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和她有类似经历的人原来那么多。
有人痛苦的质问着,难道身为女孩子,就必须为自己的兄弟牺牲自己,必须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垫脚石和牺牲品吗?难道自己被父母生下来就只有这一个作用吗?
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人生,包括未来,和兄弟相比完全不值一提。那些都是可以打包出售的东西,只要有人能给出他们想要的筹码。
有人发泄着自己的不甘,问她: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哥哥撞到了人,到最后付出代价的却是她?为什么她要因为哥哥的过错被迫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啊!为什么要让她退学嫁人,凭什么!
过了几天,那个女孩子又给千里发了私信,只有一句话。
可能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她是她父母生下来的孩子。
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平静,接受现实的平静以及……死寂的绝望。
她已经没有未来了。
千里忽然有所明悟。她对那个叫做杏子的女孩儿说了三个字。
——你等我。
她开始疯狂学习,利用课余时间旁听了其他专业的课程,发表论文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大三期间在学校的帮助下建立自己的私人诊所,累积财富资本和人脉。
然后顺理成章地通过介绍,被明辉学校邀请,回国。
她找到了当年的杏子,将那些,有着相同经历的女孩子以不同的方式聚集起来,然后策划了一场,为过去而展开的复仇。
可能连那些女孩子都不知道,温柔细腻的仓桥医生拜托自己转交的东西,会是死神索命的镰刀。
或许有人猜到了,但无一例外的,她们都选择保持沉默。
仓桥医生始终笑得温婉,连语调也是犹如大和抚子般,轻飘飘的。
听完整个故事的江户川柯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有些干涩的喉咙问她:“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仓桥千里怔了一瞬,垂下眼,挡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嗯。”她轻轻点头。“每天都在做。”
“好像都已经变成习惯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不做噩梦,我晚上或许还会睡不着。”
仓桥千里自我调侃了一下,侦探先生再次陷入沉默。
夜晚的风总是带着几分凉意,呼呼吹过时,带动庭院的花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良久,坐在木廊上的侦探低声说了一句:“去自首吧,千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