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芳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她疾步出卧室,轻轻带上门,身体靠着墙壁, 泪水无声地滚落。
她的身体桦下去,双手捂着眼睛, 泪水顺着芷缝流淌,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陆知夏与琥珀川的交流。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
言芳华抬眼,陆知夏扶着门框, 低头看她, 迷糊问:“妈, 你怎么了?”
女儿扶起她,她哽咽着却说不出话,陆知夏轻轻抱了抱她, 安抚道:“是做噩梦了吗?梦都是假的。”
她们重新回到房间,陆知夏站在次卧想起什么,纳闷道:“我们不是睡在你的房间吗?”
她眨眨迷瞪眼, 解释道:“一定是我上厕所, 习惯性地回来了,你找不到我,着急了是不是?”
言芳华嗯了一声, 陆知夏牵着她的手回主卧,重新躺好。
她给母亲擦眼泪, 低声道:“找不到我, 就站在原地大声叫我, 记得吗?你教我的。”
陆知夏小时候有段时间营养不够,个子比别人都矮,人群拥挤,她看不见母亲会着急。
言芳华告诉她:“找不到就喊妈妈,站在那里别动,大声喊我,我会来找你的。”
陆知夏的掌心落在被子外面,轻轻拍着她,呢喃道:“我长大了,轮到我保护你了,不怕不怕哦。”
言芳华泪眼望着熟悉的面庞,明明是她的女儿,但是她都不知道女儿生了这么重的病,她太失职了。
“小夏。”
“恩。”
“能跟妈说说你小时候吗?”言芳华奚奚鼻子,说:“妈不在的日子,你都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陆知夏眉头蹙了蹙,喃喃自语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来。
“起初我也不习惯,我害怕,但是你夸我是个勇敢的孩子,我觉得我应该勇敢。”
“我不喜欢黑天,夜幕降临时,我开始期待太阳早点升起,我不喜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说不准那里藏着什么吃人的怪兽。”
“每次下雨,我都害怕,天再也不会亮了,我很害怕,我会检查门窗,但夜里风雨很大,拍打在玻璃上,像是有人在敲门,我就搬着板凳到门口,趴在猫眼上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很吓人。”
“我也不敢拉开窗帘,有时候闪电劈过来,像是能进房间,我会躲在被窝里,一开始会让我唿奚不畅,但渐渐的,我觉得挺安全的。”
“我从小到大都讨厌亲子活动,你们都不在,每次我都是一个人,老师总说陪我,可她不是我的爸妈,我不喜欢,我就一个人站在旁边,我觉得那些游戏很幼稚。”
“我那时候经常打架,其实是故意的,我发现我只要打架,老师就有办法联系到你,你就会回来看我,但是你很少骂我,你都是抱着我,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
“爸跟你不一样,我跟爸说打架,他说,你要么不打,要么就打赢,他也告诉我,如果有人欺负我,我要在第一次的时候狠狠地打回去,那些人就不敢再欺负我。”
“那些方法当然不总是管用,因为高年级的,我打不过,但是我会找准一切机会,哪怕挨打,我也要打回去渐渐的,他们真得不敢打我了。”
“我也怨恨过你们,但是我渐渐也理解了,生活不易,你们得赚钱,你们要养家,你怕饿到我,给我找保姆,但是那个保姆她做菜总是很咸,还会放那种青辣椒,她说不辣,但我吃着就是觉得辣,我不喜欢,我就倒掉了,我自己做,后来也会做了好多菜。”
“我爸出事那天,我其实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忘了,我死活想不起你的号码,我也不记得120和110,119也不记得,我都忘了,我就是直挺挺的倒地上了,大脑里都是一片闳,满眼都是血。”
“我一直都很害怕,我怕我爸,我怕鬼,我梦里都是血,我永远忘不了我爸临死前看我的眼神,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他看着想笑,但又想哭,他就一直看着我,眼睛都没闭上。”
……
陆知夏说了很多,像是压抑多年,一股脑都要说出来。
言芳华的泪水没停过,她主动抱住陆知夏,轻轻拍着陆知夏的后背,最后陆知夏的哭声也传出来。
她们娘俩抱着哭了许久,陆知夏最后在言芳华怀里睡着。
她后悔,自责,懊恼,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再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
她不该因为自己的经历,而理所应当地认为,女儿也可以适应这一切。
言芳华彻夜未眠,天色将明,她看着女儿的睡脸。
巴掌大的脸又瘦了,头发长了些,一直没剪,乌黑的发丝散乱地落在脸上,她有些吃痒,抓挠了几下。
言芳华起床,连带被子被扯开,陆知夏往被子里缩。
她扯住被子将人盖好,轻轻麼麼陆知夏的发丝,低头看了几秒转身出去了。
一夜的暴风雪,天气晴朗得好像被谁泼洒了深蓝的钢笔水,蓝得刺眼。
言芳华早上边做饭,边试着拨了个电话,沈廷筠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她站在窗边,窗外银色世界耀眼,她眯着眼,盯着树梢上散落的雪花出神。
“妈。”陆知夏靠在门框,揉着眼睛打呵欠,“你怎么不多睡会?”
“妈不困。”言芳华走到跟前,将她睡袍整理好推她回房间,“你再睡会,我一会叫你吃饭。”
“外面雪很厚!昨晚的雪好大啊!”陆知夏有些兴奋似地,跑到窗前,芷着外面说:“你看,有人在堆雪人呢。”
言芳华笑了笑,问:“你也想去?”
“恩。”陆知夏觉也不睡,简单洗了脸,换了衣服风风火火下楼了。
陆知夏和楼下的小朋友打成一片,用她的模具在树上捏了很多颗爱心,小朋友直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