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还咬人, 何况陆知夏不是兔子。
沈晚清握着她的手要借个火儿,她转头吭哧一口,牙印留在纤细的腕子上。
沈晚清似乎不知道疼, 不出声不放手。
低头,垂眸,卷翘的睫羽像是小扇子忽扇忽扇。
烟借着火星儿, 腾起薄薄的一层烟雾。
沈晚清的红唇轻吮,火星一闪一闪,她轻轻呼气。
白色烟雾扑在陆知夏的脸上, 她呛到松了口, 忍不住咳嗽。
牙印血红青紫,陆知夏知道自己多用力,沈晚清却像是没事人, 和她一起靠在窗边抽烟。
楼下有人喂流浪猫, 几只流浪猫喵呜喵呜围着人。
投喂的人放下食物转身走了,流浪猫聚到一起低头吃。
陆续有流浪猫跑过来,数量多得惊人,沈晚清突然说:“以前就这么多流浪猫?”
陆知夏还在别扭,听沈晚清的话语, 似乎根本没计较她下狠口的事,不太情愿地回了一句:“以前很少。”
她顿了顿,说:“这人以为自己在做善事, 殊不知,她不带猫绝育, 这里的流浪猫只会越来越多。”
沈晚清夹着烟, 抖了抖烟灰, 望着天边的灰蒙蒙, 淡声道:“你知道就好。”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做善事,也要有所考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晚清说到这,陆知夏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赌气道:“她是我朋友,我必须帮她,至于后续,我自然也想过,凭她的能力,找一份工作不是问题。”
末了,她又计较道:“秦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不会一直依靠别人,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说罢,她想起什么,自嘲地笑道:“也是,估计你也没什么困难。”
沈晚清眯着眼眸,偏头拧眉盯着她。
那副挑理的样子,陆知夏也不在意,火上浇油继续说:“本来就是,你有钱有背景有权力,你的困难就是比别人少。”
沈晚清夹着烟的手稳准狠地捏住她的耳朵,拧了一把。
陆知夏哇呀叫一声,嚷道:“你手劲儿那么大,能不能轻点?”
“你呢?”沈晚清腕子上的伤口在她眼前晃,这会儿有点渗血似的红。
陆知夏努努嘴不吭声,沈晚清抽一口烟,呼出去后,淡淡道:“你觉得我没难处是吧?”
她不吭声,默认了,但又觉得欠缺,开口道:“你也有难处,但是你的难处跟我们不一样。”
陆知夏把她和秦筝划分在一个群体里,盯着楼下渐渐散开的野猫,低声道:“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在你这里都不是问题,有权力也能解决很多问题,你的家里也可以帮你,但秦筝只有一个人,我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生活的难处,你们不懂。”
沈晚清嗤笑一声,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
“你笑什么?”陆知夏反问:“我说得不对吗?”
沈晚清吞吐烟雾,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懒懒道:“等你学会透过想象看到本质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陆知夏嘁了一声,不服气道:“说不过就说不过,还什么等。”
“是哦,陆怼怼小朋友口才极好,”沈晚清也不恼,侧身看着她,目不转睛,看得陆知夏最后败下阵,红着脸颊硬气道:“看我需要付费。”
“那给我办个终身会员。”沈晚清打趣,陆知夏掐灭烟头,“我要收拾了,你今晚什么安排?”
“客随主便,看你怎么安排。”
“行。”陆知夏转身要走,被沈晚清突然伸出的手臂拦住,她低头看她,“干嘛?”
“我已经联系过律师,一会把律师的电话发你,你让秦筝和律师联系。”沈晚清的烟也到了头儿,陆知夏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烟头掐灭,说:“我想过了,不用你帮忙了,我会找我朋友。”
沈晚清挑眉,问:“那秦筝说的亲戚,还有我手里的视频,你还要么?”
“她亲戚的工作,我不管,你也别管,”陆知夏扬手丢了烟头,稳准地落入垃圾桶,她压下沈晚清的手臂,说:“至于证据,你给我就要,你不给就算了。”
她想了想,又说:“反正以后不用你管我,你不用顾及父母的婚姻,联姻而已,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结束的事。”
沈晚清没做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这次她点燃,自己站在窗边。
一根接一根,陆知夏收拾完厨房,瞟到沈晚清又要拿烟,她一把夺过来,拧眉道:“你抽太多了。”
沈晚清反手握住她的腕子,淡声道:“你凭什么管我?”
陆知夏黑眸带着浓烈的情绪盯着她,两人较劲一会,陆知夏将烟盒塞给她,冷声道:“那你就抽。”
秦筝已经被陆知夏安排去休息,她原本是想安排在主卧,但考虑沈晚清,她让秦筝去了次卧。
秦筝比沈晚清乖顺太多,陆知夏说什么是什么,可她心里的火气还是没消。
洗澡的时候,陆知夏恶狠狠地想,凭什么每次都是沈晚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的那些破规则都是给她制定的吗?
最后想到头疼,陆知夏使劲儿打了一下花洒的水流,算了算了。
陆知夏从浴室出来,听见厨房传来严厉的声音:“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她站在原地,片刻后听见沈晚清隐忍又压抑的声音,说:“对,我就是记仇,要是我那时候死了,你才开心吧?可惜,我偏不死,我就是你们的眼中钉,拔不掉,又死不了。”
她最后冷笑道:“我烂命一条,还怕你们不成?你们最好能弄死我,要不然就会被我弄死。”
陆知夏的心口那一瞬闷得不行,像是谁拿着一把刀扎进她的胸腔,她疼得发不出声音来。
窗口传来快意的笑,又是她见惯的云淡风轻:“你先好好活着,等我活够那天,你的死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