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真正实力的差距了。
从炼气起, 每个大境界都不可逾越。
元婴初成的他在宁老祖这个合体跟前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其揉圆搓扁、毫无抵抗之力。而宁家老祖身为合体,已经算是修真界难得的顶尖高手,平时受到所有人的尊崇敬畏, 对他也好、对宁白眉也罢, 口中说着是最喜欢的后辈, 但当看上他们的躯壳皮囊,同样是生杀夺于, 毫不留情。
而对于半步飞升的越墨道尊而言, 合体境也不过是抬手一剑就能彻底斩杀、使其魂飞魄散的存在。
强者为尊这句话, 无论在何时都不是虚言。
顾砚很庆幸自己赌了把, 还赌赢了。
若非他猜到越墨道尊可能对道一仙宗、对那把问心剑的主人尚有些眷念, 愿意让他以重建道一仙宗为条件、换得其出手相救的机会。
那此时魂飞魄散、不存于世的人……
就不是宁老祖, 而是他了。
对越墨道尊只是一抬手、一挥剑的事, 对他而言, 神魂被人捏住、控制着不能动弹分毫的那半柱香,被焦躁和不断加重的绝望感拉长,简直堪比度日如年,还是在极致的恐惧和窒息中不断反复轮回。——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呼吸,都是不断对他的折磨和严刑拷打, 是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
生怕自己哪个字说错了、或者越墨道尊当真如同宁家老祖所说,无情剑道大成之后, 就不再有丝毫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会像看着道一仙宗覆灭那般……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夺舍。
看着他的神魂被人吞噬, 而面不改色。
对方的一念之差, 决定着他的生死存亡!
这绝对是他遇到过的、最凶险的情况之一。
幸好。
顾砚再次感叹了遍。
幸好他赌赢了、幸好他还能继续往前。
山间冷风吹过, 唤醒他心底残存的恐惧。
让顾砚不自觉的迎着寒风略抖了抖, 后知后觉的感到了阵浓厚寒意。不仅仅是他背后全被冷汗浸透,寒风吹过时的阵阵凉意,还有种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心惊胆战,和隐隐后怕。
正想着动作,余光瞥见看见截与夜色即将融为一体的玄墨衣角轻轻被拖动了。
是越墨道尊朝他走了过来。
对方何等修为,只看到一步踏出,几乎瞬间,那道高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如雪似银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有些许极为凌乱的垂落在胸前,与其身上穿着的玄墨衣袍相互映衬着。
浓黑与雪白间交错出种惊心动魄的错位感。
似雪冰凉的手指擢紧顾砚手腕,根本不等他拒绝,同样冰冷又强势的灵力破开他的防御,渗进体内顺着功法运转路线绕了圈。
顾砚没躲,躲不了。
他们的境界差得太多,若是试图抵抗,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何况对方明显是被他那句“我能重建道一宗”给打动了,才会出手从宁老祖手里救下他,既然想要他做事情,自然不会在现在出手要他的性命。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道冰凉灵力顺着他的经脉,跟着他平时修炼运转的功法路线转了圈,终于在确定他修炼了完整的《万物决》后,神色冷淡的扔掉了他的手指。
声音淡漠如水。
“你从哪里获得《万物决》的传承。”
顾砚微微瑟缩了下。
这位道尊不论是灵力和气息,对他而言都太冷太强了些,冷得差点把他的经脉给冻住,硬是缓了两息才慢慢缓过来,“幽篁秘境。”他回答完越墨道尊的问题,见对方沉默不语,神色又冷又淡。
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对他这个答案满意与否。
略犹豫了片刻,主动将跟楚月凝他在幽篁秘境里遇到那位前辈的事儿,挑重点的说了几句,包括天音剑的来历、《万物决》的来历。以及那位前辈在得知道一仙宗覆灭后,因为不想彻底断了道一宗的传承,默了半数道一仙宗传承的典籍给他、如今都好好的在他储物戒里放着之类。
在他低声说着这些时候。
对方始终沉默不语的站着,保持着那副不悲不喜,眼神冷淡、没有任何欲/望的模样。
并不太像是对他所说的这些有什么兴趣。
顾砚,“……”
这位道尊的心思,还真是不太好琢磨呢!
明明想给问心剑找主人的是他,想重建道一宗的人里也有他,在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无动于衷的人,怎么还是他?!
他到底是在乎道一、还是不在乎呢。
顾砚沉默了片刻。
确定对方对他说的这些没什么反应,也就熄了将那些拓印着秘境前辈神识烙印的功法玉简拿出来,请越墨道尊过目的心思。只在简单交代完这些事后着重提了句,“这些都还好,唯独那本《炼器谱》,是由那位前辈交给了楚月凝的。”
越墨道尊略动了下,借着夜色看了他眼。
同样的无悲无喜,从里面分不出任何情绪。
顾砚却有种从心底到神魂都被看透了打算的感觉。
但他并不觉得尴尬不自在。
看透看透呗,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道一仙宗当年的最鼎盛时期,是剑宗、医道、炼器三宗并立,谁也不服谁,各种争相斗艳、又相辅相成,就连宗主都是三宗修为最高的人换着当,越墨道尊若真想着重建道一宗,自然也需要剑、医道、炼器三宗缺一不可。
那肯定不能少了楚月凝手中的《炼器谱》。
他故意提及此事,就是为楚月凝去虞城的安危多争取两分保障。
他就是想让越墨出手保楚月凝,怎么的。
他又不修无情剑道,又没有七情六欲断绝,有想保护的人多正常,他向来都这么光明正大。
越墨道尊看了他眼,并未再开口说话。
只神色冷淡的站在那,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