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问心。
问的就是天下苍生与己身安危孰轻孰重!
而那位仙宗宗主的选择却是再明显不过,只看道一仙宗为何覆灭,而身为渡劫期大能的仙宗宗主,又是为何在当年魔修倾巢而出,围攻道一仙宗时,选择与他们战至同归于尽、身死道消就能知道。
若苍生有难,则道一先行。
即便是以自身血肉为祭,身死道消也无所畏惧。
道一仙宗如此,仙宗宗主更是如此!
他的剑道、他留下的剑意,皆是浩然正气,连绵不绝!想要继承他留下来的剑意,必须也得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有着舍生忘死、以身护道的决心才可以。
在风碧落看来,刚刚在广场上的数千人。
包括他们这些参加试剑的年轻弟子,以及陪着他们过来的宗门/家族前辈,修为自金丹起,到合体境都有,那么多的人在……
也就只有个顾砚可能被问心剑的剑意承认!
他们之所以得不到那道剑意的承认,是因为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将天下苍生放到自身安危前。
唯一可能做到的就是顾砚。
还只是可能。
毕竟人心易变,剑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些都是他在近距离感受过那把问心剑上的剑意后悟到的东西。
因此他不惊讶越墨道尊会只邀请顾砚试剑。
越墨道尊何等修为?估计只需要一眼扫过来,就能看透他们的修为和剑道为何,自然能看得出来谁最可能得到剑意、或者说是仙宗宗主的遗念承认。
风碧落惊讶的是顾砚居然会拒绝。
那可是半步仙品的灵剑,上面不仅附着渡劫大能的剑意,更是又另一位渡劫大能保管着!不论谁得到了那把剑,都是如虎添翼,尤其是在试剑大会已经拉开序幕的时候。
他记得顾砚自身并没有品阶太出色的兵刃,在北疆守城时用的还是把玄阶长剑,若是拿到那把问心剑……至少在杀进前五名之前。
必定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可顾砚拒绝了。
他不是太懂顾砚在想什么。
这种已经递到跟前、纯属老天爷追着往他嘴里塞的机缘,为什么要拒绝呢?!
风碧落满心疑惑的皱眉,等着顾砚回复。
顾砚倒是平静,“我有属于自己的剑了。”
风碧落,“……谁还能嫌好剑多呀?!”
要知道问心可是半步仙品!只要能得到那道剑意的承认,就算不能滴血认主成本命剑,收在身边放好琢磨剑意不好吗?!何况就算不让它认主,身为半步仙品的问心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也跟普通的天阶长剑差不多……
平白多一把天阶长剑助力,有什么不好?!
不管是不是剑修。
你就看周围那个人的储物戒里不是装满了各种用途的法器,以备不时之需的?!
怎么到顾砚这里他就那么拧呢。
顾砚沉吟片刻,如实回道,“其实是越墨道尊看错了人,那把问心剑,我能拔/出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我也不需要太多的剑。”
他能感受得到那剑意同他的剑道有些相似。
但是他如今已经没办法做到仙宗宗主那般决绝,仙宗宗主能为天下苍生舍生忘死,他以往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时或许能做到。
现在么……他也有牵着不愿放开手的人了。
他做不到无畏无惧,了无牵挂。
风碧落,“……”
算了。他无比暴躁又挫败的想着。
他们跟顾砚还真是哪哪都不同,完全没办法沟通!说到底他也只是心有不甘而已,毕竟他用尽全力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却被别人那般轻易的弃如敝履。
——若是顾砚听到他的心声,必定会正色的反驳纠正他两句,“并不是我看不上问心,也没有弃如敝履这回事,只是单纯不太合适而已。”
不过顾砚听不到,只见风碧落恶狠狠地咬紧牙齿,“你这次敢不敢与我打赌,若是我赢了,你必须答应一个我提出的条件。当然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天之类,若你赢了,我也会答应你提出的条件,如何,你敢是不敢?!”
顾砚神色平静,点头应约,“可以。”
他就是冲着赢来的,也自觉有赢的本事。
一个赌约而已,也没什么不敢赌的。
众人在广场门口道别,各自回住处休息。
顾砚与楚月凝受鱼池的邀请,住在仙盟为鱼家安排的小院里,整个院子小小巧巧的,只有十多间房,成凹字形排列成小院。
小院的中间位置,种了棵枝繁叶茂的桃树。
正值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桃花灼灼,甚是好看。
与桃树相距不远,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流淌过,桃树落下的粉白花瓣多数落到里头,顺着溪水流出了院墙外。
顾砚见天色尚早,也不着急进房间休息,跟楚月凝说了声,找块草木丰盛的地好儿盘膝坐下修炼。他本就是枯荣体,修炼《万物决》时在越能亲近万物的地方,越是能事半功倍。
而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无不是万物的一员。
因此他经常于山川河流中,随地一坐就开始修炼,楚月凝早已经习惯,靠着那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下坐了,闭目假寐,守着他修炼。
半个时辰后,楚月凝睁开了眼睛。
顾砚入定还没有醒来,山间有微风拂过,头顶桃树微微晃动着,被拂落半捧粉白桃花,有几片在风中轻柔的打着卷儿,不偏不倚的落到顾砚肩头、发间,任由清风再次拂过,也稳稳的黏住不动了,像是在炫耀着它们与这个人的极致亲近。
楚月凝盯着那些娇俏的粉白花瓣看了会,总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毫不犹豫的从桃树下起身,走到顾砚跟前,将它们一片片的捡起来、扔到小溪里被水冲走了。
就连黏在顾砚背后的两片也没放过。
搁外面耗了半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