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闯进东城的八只妖兽就被斩杀了六只,只剩下只疯狂践踏房屋的长角犀牛,和穿梭在废墟中搜索活人绞、吞噬的黑眉蛇。
顾砚的藤蔓缠上了那只长角犀牛,风碧落的剑光缀着黑眉蛇蛇尾。
不出意外的话,三炷香内,他们都能将自己的目标解决掉。
可惜没等他们动手,就被两节树枝拍开了。
那树枝极细,比起顾砚的吸血荆棘更细得多,只有他小手指头的粗细,缀着许多米粒大小的白花,看着分外的纤细漂亮。
与外表相反的,是拍向他的力量极为强横。
犹如泰山压顶,重若千钧。
顾砚甚至没看到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冷不丁的就被抽飞了出去、连着撞到两栋的尚且完好房舍,才嵌进铺了石板的街道里出不来。
胸口处疼痛异常,骨头被抽断了两根以上。
头剧烈的疼着,耳朵轰鸣,眼前阵阵发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这种状态挣扎出来,撑着手中长剑半站了起来,动作时牵扯到断骨伤势,胸口血气翻腾,“哇”的声吐了大口血在面前。
“是五阶妖兽!”他听到个冷清的女声。
五阶妖兽=元婴修为,而众所周知的,他们修士的元婴和金丹是天壤之别,即便是十个金丹大圆满,只要没人迈过那道天堑,加起来也不是元婴修士的对手!
对方是五阶妖兽,也就难怪顾砚和风碧落能输得那么快。
可是怎么会有五阶妖兽在这里?!
蓝湄心将先将风碧落挖出来,又来扶被嵌进石板底下的顾砚,没等她将人从刚砸出来的坑里拉出来,他们头顶被大片阴影笼罩住。
她抬头,看见棵树。
并不算高大,只三丈有余,通体一片绿叶都没有、却在枝丫上缀着米粒白花的树。——那看似纤细的枝丫就是刚抽飞顾砚和风碧落的罪魁祸首。
有个身穿厚实棉袄披着披风的女子,坐在它向四周生长的枝丫上,她实在是太瘦太轻了些,简直轻盈若无物。
那些枝条甚至没因为她的存在有丝毫下陷。
是人?还是人形妖兽?!
蓝湄心不清楚,也不敢擅自下定论,极北冰原太过神秘,除了每隔十年的兽潮攻城,他们的都对极北那片能冻死人、无限封存修士灵力的冰天雪地了解得太少。
但不论这女人是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善茬!
她暗自警惕着,伸手将顾砚半护在身后边,打算一有机会就带顾砚跟风碧落逃,他们都只是金丹,并非五阶妖兽的对手。
只能先从这里离开、往后再做打算。
那女子盈盈笑着,“仙长,又见面了。”
“咳、咳咳!”顾砚咳嗽两声,以长剑为支撑勉强站稳了,抬手擦掉渗到唇边的血渍,气息紊乱,“柳少夫人。”
“嗯~”坐在花枝里的女子缓缓摇头,引人怜惜的苍白小脸露出个无辜笑容,语气温温柔的,“妾身不喜欢这个称呼,仙长不如直接唤妾身一声蕊姬,妾身应当会很高兴的。”
顾砚以手抵唇,用力咳嗽着没应她这句话。
蕊姬仍旧盈盈笑着,并不生气,而是耐心等他咳嗽完,喘匀了气,才慢吞吞的开口,“他们都说人妖殊途,所以仙长不愿意叫妾身的名字,妾身也不会生仙长的气,不过……”
她语气极温和,看着顾砚的眼神也极温柔,像是在跟个久别重逢的老友故交随意交谈。——如果忽视掉顾砚刚被她身下的树抽断了三根以上骨头这个事实的话。
“妾身有一事想求,还望仙长答应。”
“仙长是个难得的好人,愿意听我讲故事,更愿意在寒冬腊月的黑夜里替我遮挡凉意,妾身不想杀了仙长,但妾身此行出冰原有任务在身,要屠了这座挡在冰原门口的北疆城。”
“还请仙长怜惜妾身,让开条路可好?”
顾砚皱眉。
他不是面前这棵树的对手。
这点再明显不过,对方一个照面就能抽断了他的三根胸骨,还是这个名为蕊姬的女子对他手下留情、暂时不想要他性命的缘故。
但是他不想让。
他的任务是守北疆城。
他接了任务,就该履行,就该守城!
而且……
他看了眼周围满眼焦黑的废墟,以及那废墟里找不到的半个人影,北疆城共有二十万的常驻人口,他这一让,背后的这二十万人,至少会有半数、甚至可能全数葬身于妖腹!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路走。
他不想让开。
顾砚咳嗽了两声,跟身边的女修传音问道:
北城门的情况怎么样?
若是他们在这里拖延片刻,雪长老和北疆城主能赶得过来吗?
蓝湄心脸色难看的摇头:
不能,北门有那边有四只五阶妖兽,两位元婴前辈都被拖住了。
不说及时赶来支援,甚至自身胜负难料。
谁也没想到东城会有只五阶妖兽。
谁也想不到,此次兽潮从极地冰原里出来的五阶妖兽,竟然不是四只,而是五只!她面若冰霜,低声同顾砚说话,“我们走吧。”
他们都不是眼前这只五阶妖兽的对手。
元婴和金丹的差距,是鸿沟,是天堑!
这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就算是被誉为仙盟这一代的希望,从小被夸作天之骄子的她跟风碧落,都不可能逾越!
境界的压制,让他们甚至近不了妖兽的身!
这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早在踏入金丹后期时,她就曾无数次与宗门里元婴前辈对战,试图摸索出哪怕丝毫的、越级挑战的可能来。
可惜……没有。
她曾无数次失败,又无数次满身是血的站起来。
但她没有哪怕一次,能从那些元婴前辈手中占到丝毫的便宜。——如果她不是他们的后辈,他们杀她反而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顾砚没动。
他轻轻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