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练剑回来,已是日上三竿、日光璀璨。
树木肆意的舒展着身躯,以或广阔或细碎的叶片承接日光。
因着有浅薄的灵气滋润,这些树木的叶片都非常多而繁茂,以至于原本漫无边的阳光落到顾砚周围,就剩下犹如碎金般的星星点点。
有微风吹过,那点点碎金更着摇曳起来。
清晰的映照出他脸颊、鬓角未干的汗珠,晶莹剔透的以墨黑发缝里滚落,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过,途径线条完美的嘴唇。
在泛黄起毛的衣襟边浸染出朵略深色的花。
陈安神色不安的找到他,说后山的碧岭果树似是好生了虫,让他看下怎么处理。
顾砚停住,略有些不悦的皱眉。
陈安是小苍山上专门负责灵田的人,五灵根,资质稀烂,甚至都没有宗门愿意收。当初顾砚收他做使役时,正是因为他五灵根中以木灵根最粗,收来小苍山传他《万木逢春决》。
让他负责种植打理宗门后山的灵田。
每个月顾砚给他五灵石。
偏陈安是个心气儿高的。
刚上山那些年还算兢兢业业,整日早出晚归、泡在后山将几十亩灵田打理得很好。然而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不过十余年,随着陈安炼气成功,就越渐痴迷于修炼,经常将灵田抛之脑后。
有好几次导致灵田里种植的灵植减产,最严重的时候灵田的产量只有正常的五成!顾砚当时发了好大一通火,狠狠责罚了陈安,让他不愿意留在小苍山就赶紧滚。
他拿灵石难道找不到会打理灵田的人?
吓得陈安只顾着给他磕头,额头血红一片,痛哭流涕的求他高抬贵手,连声保证日后绝不再犯。顾砚见他确实可怜,认错态度也极为诚恳,罚跪了两日后便让他继续打理灵田。
陈安估计是被吓到了,很是用心了段时间。
但陈安只想修炼变强的天性不改,对偷懒这事又习以为常,不过五六年光景,就有些故态复萌。
常常要过四五日才往田里去一趟。
灵田产量又慢慢地开始稍有减少。
顾砚正是烦日日要去灵田察看才雇的人打理,见总量相差不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管此事,谁知道陈安却越来越得寸进尺、胆大妄为。
如今竟敢让碧岭果树生了虫!?
陈安最是怕他不过,见他冷脸,忍不住两腿战战、面露怯色,“我昨日去察看时还好好的,谁知今日清晨过去就见满树飞虫,也不敢耽搁,赶紧来请大师兄想办法,免得今年碧岭果减产。”
顾砚冷着脸,往后山去看碧岭果树的情况。
碧岭果树是他们师门的镇派之宝。
自来灵植分天地玄黄四阶,每阶又分高、中、低三级,越往上越是珍贵难寻,也越需要人精心打理,除草捉虫施肥事事都不能掉以轻心,才会枝叶繁茂,正常结果。
碧岭果树乃是玄品高级灵植,种在他们后山这棵,已有近五十年树龄,树干粗壮、需三人方能合抱,枝繁叶茂、有些遮天蔽日的葱郁和青翠。
本该是副清幽宁静、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
却在枝叶间生了些只有针尖大小、善于隐匿的小飞虫,嗡嗡嗡的吵闹着,躲在繁茂的枝叶和微黄的碧岭果间,将原本的清幽宁静尽数打破,只剩下了恼人的嗡嗡嘈杂。
顾砚盯着叶间飞虫,脸色铁青。
“你说这虫飞虫是今晨才生的?打量我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么,你究竟有多久没来后山了!?”
就在他跟前,满树飞虫嘈杂不已。
有些甚至已经在树叶间筑了巢,连虫卵都隐隐有孵化的迹象!
哪点像是新生的虫患?!
陈安见瞒不过他去,赶紧“噗通”声跪倒在地,左右开弓使劲儿甩了自己两巴掌。
登时将两边脸颊打得红肿不堪。
声泪齐下的哭诉道,“大师兄,是我该死,只顾着修炼忘了来山照顾果树,求大师兄再原谅我这次,陈安日后必定鞍前马后以报师兄大恩。”
他倒是有经验,知晓要先跟顾砚认错求饶。
也是,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顾砚却毫不心软。
偷懒这种事,有一有二就有三,以前是灵田减产还好说。
这生了虫的碧岭果树可是小苍山镇派之宝。
他们师门并不大,不像那些坐拥大型灵脉、有无数天材地宝供养的大宗门。
日常的收益大头就来自灵田。
他跟两个师弟、一个师妹的平日花费,都依靠出售碧岭果的灵石,他们师父偶尔出门访友、走亲随礼,都是拿着能给他们长脸的碧岭果出去的。
若这虫患不除,他们来年的日子都不好过。
因此哪怕陈安将自己折腾得格外凄惨,顾砚也没走丝毫动容,语气冰冷,“我记得那年你犯错时,我就跟你说过若你再出差错,就自己滚下小苍山去,我跟前容不得一而再再而三偷懒、不管自己分内事的人,你这就下山去吧。”
陈安不愿意,哭着求他,“大师兄……”
每月五灵石的清闲种田活儿,他若是这会若是真这么下了小苍山,日后可就打着灯笼也难寻了!
顾砚被满树虫气得脸色铁青,单手拔剑出鞘,气势凌人,“怎么,你还想让我送你下山?”
他并不是什么柔软性子,且说到做到。
陈安最了解顾砚不过,知晓自己若再敢多说两句,必定会被顾砚拎着扔到山下去。
不敢过多逗留,顶着张红肿糜烂的脸走了。
打发走陈安,顾砚先在树下坐了,自储物戒里取出清水、止血散包扎手掌心磨出的血泡。
他日常练剑、勤修不辍。
掌心经常会被磨出透亮的水泡,也舍不得太贵的丹药,都仔细拿银针戳破、再抖上药粉,拿干净的纱布包好固定住,等着其自行结痂凝成薄茧。
他做惯了这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