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侯闻讯赶来时, 江嘉鱼正在回答为何没第一时间通知耿丘氏这个至亲而是先通知临川侯,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怕是宅斗牵扯到她在乎的人,所以让林老头有机会善后。她说的是:“怕舅婆一时受不住打击伤到身体, 便想先告诉长辈, 再由长辈委婉告诉舅婆。结果,舅婆还是很快就知道,当天晚上还吐了血,可见心神大伤。”
谢泽喟然而叹:“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生大悲莫过于此。”抬眸看见大步而来的临川侯,他笑着提醒,“林侯来了。”
待临川侯走近后,谢泽率先见礼:“晚辈见过林侯爷。”
“有劳谢少卿跑这一趟,”临川侯羞惭满面, “说来都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羞煞人也。”
谢泽态度谦卑:“晚辈职责所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林侯莫要太伤神。”
临川侯长叹一声, 看了一眼江嘉鱼和祝氏,目露询问:“谢少卿这是?”
谢泽道:“江郡君最先发现死者,遂晚辈想了解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 也好早日查清此案,免得外界议论纷纷。”
临川侯点点头, 对江嘉鱼道,“无需顾及, 把你知道的不分巨细都一五一十告诉谢少卿, 谢少卿自会判断是否有用。”
江嘉鱼应是。
谢泽笑如春风一般和煦, 继续问江嘉鱼:“当晚郡君可有见过可疑之人或者听见可疑的动静?”
江嘉鱼摇了摇头:“未曾。”
谢泽:“若是稍后想起任何可疑之处,还请郡君立刻告知谢某。”
江嘉鱼颔首说好。
谢泽轻轻一笑,转向临川侯:“听闻侯爷已经找到死者落水之地,可否带晚辈一勘?”
“自然,”临川侯朝前一指,“就在前面的桥下,请。”
临川侯领着谢泽过去,江嘉鱼停在原地没动,祝氏迟疑了下,也没动。
走出两步的谢泽回眸:“郡君不妨也过去看看,没准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临川侯眉梢微微一挑,视线在谢泽和江嘉鱼之间打了个转,开口:“既然谢少卿说了,淼淼便一起去看看。”
江嘉鱼再应好,瞟了瞟面带微笑的谢泽,话说这家伙脸上的笑似乎就没下去过,笑得像……狐狸精。
不一会儿,江嘉鱼等人到了桥洞下,只见地上脚步凌乱还有些将干未干的水迹。
谢泽面上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依旧微微上扬着,眼中却了无笑意:“怕是圣臣皋陶在世,也勘察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了。”
江嘉鱼心神一动,皋陶和尧、舜、禹并称上古四圣,创建司法体系,后人称圣臣。谢泽那言下之意?
望着彻底被破坏的案发现场,江嘉鱼抿了抿唇,只怕耿润松之死真不是单纯的意外。不管是谁杀了耿润松,对林家而言都是一桩丑闻,所以林老头故意毁掉了所有线索,这的确是老头子干得出来的事,就是不知道他清不清楚真凶是谁。
临川侯歉然:“昨日黑灯瞎火,手下人笨手笨脚,给谢少卿添麻烦了,是老夫之过。”
“他们毕竟非衙门中人,不懂保护现场倒也情有可原,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谢泽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温和。
这现场显然是没了勘察的意义,谢泽停留片刻又回到大厅,依次单独向林家众人问话,府中奴婢也被衙差都问了一遍。纷纷扰扰一直到下午申时,谢泽才带着耿润松的尸体离开,随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耿丘氏。
白鹤惊奇望着谢泽。
谢泽没好气:“有话就说。”
白鹤惊叹:“原来公子您真是去查案的,小的还以为您只是去勾引江郡君。”
谢泽不满:“这怎么能叫勾引,男未婚女未嫁,公子我只是向她展示下我的魅力。”他深刻反省前面四桩失败的婚事,总结出教训,只怪他和姑娘们接触太少,以至于姑娘们不知他魅力,才会被野男人勾走。这不是姑娘们的错,这是他的错。
白鹤匪夷所思:“通过把江郡君的亲人绳之於法来展示您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公正不阿的魅力?”
谢泽反问:“不然呢,让她以为我是个蠢物,那样明显的猫腻都看不出来。”
好吧,白鹤被说服了,又问:“那您这样认真查案就不怕牵连到江郡君在乎之人,得罪了她。”
谢泽叹气:“那就是天意,要让我们历经波折才能修成正果。”
白鹤:“您还真认准江郡君了?”
谢泽:“卦象显示我与她乃天作之合。”
白鹤:“之前几位姑娘,哪个卦象不显示天作之合?”
谢泽:“之前是我学艺不精才会卜错,这一回绝对错不了!”
白鹤:“算李姑娘那一卦迄今还不足三个月。”
谢泽:“这三个月我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白鹤被噎住了,行吧,就再让老天爷耍一次吧,反正公子不撞南墙绝不回头,劝了也是白劝。
白鹤转移话题:“那您查出线索没?”
谢泽遗憾:“过了整整一晚上,临川侯那老狐狸早把线索抹得干干净净。”
白鹤怀疑:“难道是临川侯杀的人?”
“应该不是,若是临川侯,他会选在外面动手,不会引火烧身。” 谢泽哼笑一声,“你当江郡君为何一出事就通知临川侯,而不是耿家人。盖因她猜测若是谋杀,左右都是林家人干的,发生在内宅,大概率是女眷所为,才先通知临川侯,让他赶紧善后。”
谢泽若有所思:“她还通知了林予礼,可见她极为信任这个表哥,那他们的婚约就并非因为龃龉而解除,难不成真是八字不合?”
白鹤泼冷水:“公子就没想过,人有可能就是江郡君杀的。调查显示那耿润松是个酒色之徒,当日正喝了酒,也有可能就是他色胆包天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