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罗文也是骑虎难下,不管心里情愿与否,都不能不管这件事了。
“行。”他右手握拳, 猛然击在左手掌心,深吸了一口气说, “这件事我帮你,你就不要再让阿淑参与了。”
他妹妹自小被家里人宠着, 养成了一派天真之气。让妹妹跟着江停云这个小狐狸,他可不放心。
江停云笑了, “瞧大表哥这话说的,这怎么能是你帮我呢?分明就是我帮你除去隐患嘛。”
这个因果关系可要弄清楚了,他帮人除妖不收钱也就算了, 总不能再倒欠人情吧?
“你可真是半点也不吃亏呀。”罗文嘴角一抽,眼见嘴上都占不了便宜,干脆彻底躺了, “说吧, 你让我怎么做?”
“简单, 咱们直接上门。”
“直接上门?”罗文终于看见这个表弟符合年纪的一面了。
天真,真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天真。
江停云却是笑得胸有成竹,“越是像罗寇那样穷困又不思进取的人,就越是害怕鬼神惦记。咱们去了之后, 先别说干嘛的,吓唬他一番, 让他们主动来问。”
罗文的眼神一言难尽,最终还是在焕娘的瞪视中竖起来大拇指, “高, 这计谋真高, 还得是表弟呀!”
——你有个鬼妹妹,你有理。
“对了,”江停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大表哥,你们罗家村里,有没有性子十分厉害的寡妇?最好是年岁和罗寇相当的。”
罗文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既然已经决定帮他了,自然是有问必答。
“别说,还真有一个,姓胡,原是屠户的女人,屠户出门收猪的时候,半路上喝多淹死了,她就接手了亡夫杀猪的铺子,养着两个儿子,为人很是剽悍,十里八村无人敢惹。”
“这样啊……”江停云坏笑着点了点头,“倒真是一对好姻缘。”
“什么好姻缘?”罗文莫名其妙,江停云却不愿多说,只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虎头本来要跟着,但罗老太太多时不见外孙子,想念得很,一直拉着他说着说那,让他根本脱不了身。
再说江停云二人走到了罗寇家门口,既不敲门,也不离开,只是不停地在他们家门口转悠。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在院子里舂米的罗老太许氏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舂锤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院门。
然后,她就看见邻居家的大郎满脸恭敬地跟着一个少年郎。那少年郎形貌绮丽,丰采甚都,许氏满腔的怒气瞬间就散去了大半。
“这位小公子,可是要讨水喝?”
被直接忽略的罗文深色一滞,觉得这世上看脸的人可真多。
做了多年的邻居,许氏是什么样的人,他可太清楚了。
那就是一个大老抠,别说主动让过路的客人喝水了,就算人家敲门来讨,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对白眼和冷冷的一句,“家里没井。”
遇见他表弟,就这样了。
哎~
罗文摇头叹息: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江停云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该戏肉来了,认真点儿。
罗文一秒正经,上前两步走到了许氏面前,“许氏,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江停云,十三岁的秀才公,还是崂山上人的亲传弟子。”
至此,许氏心里最后一点怒气也散了。
这少年郎不但长得跟个仙童似的,还是秀才公,还是个高人?
哎呀呀,他家里莫不是要转运了?
“原来是江秀才呀,到家里坐坐?”许氏那张老菊花脸上堆满了笑容,比出门捡到银子还高兴。
江停云蹙眉沉吟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也好,老人家先请。”
“不愧是秀才公,真是礼数周全。”许氏被一个用功名的读书人如此礼待,只觉得浑身上才都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秀才公,你也请,你也请。家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多担待担待。”
进了院子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破败的屋子,无论是墙壁还是屋顶,都有多次修补的痕迹。
墙壁上除了新抹的黄泥,还有没来得及修补的缝隙;房顶上茅草颜色分好几个色号,显然是每年都有新的茅草添上去。
江停云施展望气之术,往那几间屋子看了看,突然伸手一指西厢房,“老人家,那是谁的住处?”
许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含含糊糊地说:“那是我儿子的屋子,他不在家,出去给人帮工去了。”
旁边的罗文就撇了撇嘴:还帮工去了,说得好听,那罗寇什么以后安安生生地干满一天过?
作为邻居,他也曾和罗寇一起,到县城里给人搬过东西。
可罗寇哪一次不是干到一半就头疼脑热,拉屎拉尿的?
江停云皱眉道:“不对呀,若是令郎的房间,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阴气?嘶~”
说着,他突然抽了口凉气,一惊一乍的,把许氏吓了一跳。
“秀才公,怎么了?可是那屋子有什么不妥?”
江停云摇了摇头,眉心紧皱,只道“难难难”,其余的却是一句都不肯多说。
许氏被他这架势唬得六神无主,几番追问他都不开口,只能抓住罗文这棵救命稻草。
“文叔,你快帮我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是的,虽然许氏比罗文大了几十岁,但按照辈分,罗文却是她叔伯辈的。
罗文精神一振:终于到我出场了!
他看了江停云一样,见江停云点了点头,才拉着许氏道:“刚才我陪着表弟出来转转,走到你们家门口,表弟就说你这院子里有妖气。如今看来,那妖气就聚集在寇儿那间屋子里。”
“什么,妖气?”许氏大惊失色,瞬间语无伦次,“我儿子的屋子怎么会有妖气?不会是我那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