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县试的试卷核对完笔迹, 学政又和分别和府试、院试的试卷核对笔迹。
顾思看到,他的院试正场试卷上还有批语,是“通体顺适”。
他前边交卷的那个人个子矮, 猜着应该是汉中县的案首,刚才他悄悄的垫起脚, 从那人肩膀上瞅了一眼,看到对方的批语,比他的要好, 是“提比特佳”。
顾思一点也不气馁,他才学写八股文三年, 这人至少学了十多年,有差距肯定的。
等到时候, 把各县案首和前五的文章都看一遍, 看看大家都有什么优点,也学习学习。
顾思心里想着, 眼睛看学政最后把他县试、府试、院试的试卷放在一起核对笔迹。
学政极为的认真细致,以确保答题的都是一个人, 没有中间替考。
核对完笔迹,学政又再把院试正场的起讲和这次招覆的起讲核对一遍, 确保这次来的人是“顾思”本人,不是被别的人替换了。
县试府试院试的试卷放在一起核对笔迹,被大家称为“三连对验”。
三连对验是院试中了秀才的每一个人必经的, 学政不会在这件事上马虎半分, 除非他收了贿赂或者有什么原因故意放水。
验完笔迹,学政又把顾思正场的试卷翻过来, 拿起顾思正场上的浮票放上边, 检查浮票边缘上的三个印章和试卷上的三个印章是否吻合。
验完浮票, 学政两手反着提了顾思县试和府试的试卷让他看,顾思看过笔迹和开头的内容,点头:“是学生的试卷。”
学政又拿了院试正场的试卷让他看,顾思还是点头:“是学生的试卷。”
学政收回手,把浮票递给顾思,顾思双手接过,小声道谢。
这时学政对旁边道:“正身。”
旁边的一人拿着相貌册对一遍顾思的相貌,一人记下三连对验的结果,拿一片出门的竹片给顾思。
下一个这时上前,交上自己的试卷。
顾思这里,招覆就算是考完了。
他正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却听学政凝声问:“这试卷都是你答的么?怎么笔迹有差别?”
大堂静了一下,还在的人都“唰”的一下抬头,望了过去。
顾思都感觉到八卦之火在大堂内燃烧,空气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息。
他从后边看过去,也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只能听到对方紧张的声音:“回大宗师的话,我……学生是不小心烫了手,提笔不便,这次的字迹就差了些。
“烫了手?这么巧?”学政疑惑的问,语气里满是怀疑。
顾思也觉得巧啊,这世上的事,要么是真巧,要么是假巧,呃,反正这事很值得怀疑。
“真是不小心,熬好药的时候,药太重没端好,药汁泼到手上了。”
“解开看看。”学政示意,这考生倒是干脆,当场就解。
顾思发觉不对,人都是用右手端药啊,没端好,用左手去扶一下,泼也是泼左手上啊,怎么就泼右手上了?
没用左手扶,站着那也是泼地上或者脚上,坐着就泼身上或腿上,很难泼右手上。
除非这人是左撇子。
学政见这考生紧张,解的慢,不耐烦了:“算了,你下去说。来人。”
很快就进来两个差役,拿了这绳子去缠这考生的手。
这考生急得都快带着哭腔了:“大宗师啊,学生成绩向来好,真没作弊,给我作保的廪生和同窗都能作证,我是左撇子啊,才伤了右手!”
顾思心道:这很合理,就更惹人怀疑了。
学政不耐烦了:“肃静!”
一个差役拿了厚实的手帕给这考生看,示意要是再不闭嘴,就要上手捂嘴了。
这也是这考生过了覆试,没出结果证明他作弊前,差役才能客气一点,要放覆试前,直接就上手捂了。
这考生这时不敢说话了,眼睛在大堂里巡视,期望的望着熟悉的两个人,想让他们帮他求情。
那两人一人转过了头,一人摇了摇头,用眼神安抚他。
学政没问,现在也不是他们主动说话的时候。
这考生被差役拉着绳子带下去了。
顾思见没戏看了,继续收拾东西,不禁感叹,人的天性果然还是八卦啊。
你不八卦,可能是那事与你没什么相关。
临走前他在大堂往一眼,确定曾祖父已经走了,戴着帽子,拿着竹札向着角门走去。
出了角门,顾思就见到曾祖父了,先交了竹片,走了几步,才小声说:“刚才我交卷后,有个人笔迹不太对,被大宗师让人拿了。”
顾家曾祖父已经看到有人出来了,询问怎么回事,顾思说了,顾家曾祖父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作弊了,按说真作弊应该作到底才不会被发现。”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钱没谈好或者出了什么事?或许真是烫了手,就不晓得了。”
顾家曾祖父惋惜极了:“要是一时查不出来真假,这到手的秀才可就没了,会让后边的替补上去。也不知道他是县学还是府学的,要是府学的,可便宜了那个第一。”
被拘走的考生要是县学的,就会从府学中他们县里再调一个人上去;要是府学的,那会把佾生第一名补到府学去。
顾家曾祖父咂咂嘴,还是可惜:“我怎么就不是第一呢?”要是第一了,说不得会有机会被补录。
“我答题已经够快的了,他伤了手还能在我后边排着,可见答题速度极快,功底扎实,应该是县学的。”顾思边走边猜测,打消曾祖父的想象。
说到这里,倒是觉得这人说不得真是伤了手。
顾家曾祖父再想了想,摇了摇头:“要是没替考,很快就会出结果 。”
“你怎么知道?”顾思疑惑,这种事情 ,肯定要寻找证人,或者等手伤好了再验笔迹,没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