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找不到我也不要担心。”他感觉到雷东川脚步停下,又贴紧了一点,小声喊他名字哄他。
雷东川心里的火气涌起来几次,好不容易压下去,还是带了点情绪质问道:“你是去哪里了,坐牢也得让人看一眼吧?!”
白子慕也想不出其他的灭火办法,只能转移话题:“哥,要不我们聊点别的吧?”
雷东川说话都快喷火星子了:“还聊什么?”
白子慕手指头在他肩膀那扣了半天,干巴巴道:“要不我们聊聊老方吧?”
方启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灭火队员,白子慕这话没起到半点作用,尤其是雷东川在得知去集训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之后,一张脸臭得厉害。
雷东川不想听集训的事,第二天干脆去了十方镇,去找了方启。
十方镇。
方家比之前改善了一些,但是也只能说是整洁来形容,东西太少了,电器寥寥无几,只够基本生活所需。
雷东川和白子慕他们到的时候,方小妹正在外面炉灶上熬中药,隐约能听到最里面房间里传来中年男人一连串沉闷的咳嗽声,听着像是肺不好。
方小妹见了他们挺高兴,打了招呼请他们进去坐,雷东川低声问道:“你们家来人了?”
方小妹道:“嗯,我爸回来了,他生病了,肺不好,需要在家调养一段时间。”她声音也低了一点,指了指里面道:“哥哥在照顾他,之前一直住院,哥哥两边跑太累了,接回家之后我哥能睡个好觉……”
雷东川:“之前怎么没听说?”
方小妹诚实道:“哥哥不让告诉你们。”
雷东川点点头,让后面跟着的司机放下带来的礼物,自己和白子慕进去探望了方启的父亲。
方启正在房间里照顾父亲,看到他们来有些惊讶,起身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雷东川道:“子慕过来有点事,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方启的父亲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脸上架着一副框架眼镜,镜腿断了用胶布粘了下,给人的感觉和方启很相近,只是太瘦弱了,雷东川都担心他会营养不良。方父坐起来,披着浆洗干净的半旧衣服,微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你好,是东川和子慕吧?方启跟我说过你们很多次,多谢你们对他,对我们一家的照顾。”
他说话的时候,还咳了几声。
雷东川询问之后,他摆摆手道:“不碍事,肺是老毛病了,养一阵就好。”
雷东川想了一下,建议道:“之前我爷爷身体也不太好,去省城医院检查了一下,也是调养了一阵,那边有个医生挺不错的,老……方启,这样你带叔叔去省城检查一下,医疗费算职工福利,我给你报销。”
方启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可以……”
雷东川道:“不用什么,别跟我见外,这周给你批假,到时候你就去。”
方启还未说什么,床铺上坐着的方父轻咳着笑了一声,道:“你这脾气,真是和你爸一模一样。”
雷东川有点惊讶:“您认识我爸?”
方父点点头,眼神里带了一丝怀念,感慨道:“那是很久之前了,我在矿区见过你爸几次,他年轻的时候跟人拍桌子争方案,就跟你现在一样,不过你比他气势足,你爸看起来像读书人。”
“您也是在矿上工作的?”雷东川更奇怪了,如果是矿区的人他没理由不认识,而要是矿上的人应该都在家属大院,而不是这么偏远的十方镇。
方父过了片刻,才轻轻摇头:“我不是,但是我家里人是,你可能听过方启爷爷的名字,他叫方成业,是矿上以前的老书记。”
雷东川对这个名字不熟悉,但是说起矿区的方老书记,他眼神一下变了,抬头看向他好半天才道:“你,你是……方老书记的家人?”
方父点点头,道:“是,父亲一辈子刚正不阿,哪怕只有我一个儿子,也不肯批条让我进矿上,我当年确实有些怨恨,就南下去做工,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东昌地震那会。”
十年前的东昌地震,矿井坍塌,死了百余人。
方老书记下井救人遇难,未能出来。
当年的事情太大,方老书记责任难逃,即便是追悼会也没有几个人,矿上去的只有雷柏良。
方启他爸看向雷东川,道:“你父亲当年能来,我们一家都很感激,只是我回来的晚没能亲自道谢,你要是见到他,帮我跟他说一声感谢吧。”
雷东川沉声应了。
方启他爸身体不好,不能多说话,雷东川没有多打扰,很快出来。
方启跟在后面,送了送他。
雷东川看他一眼,道:“你说的债务,是给东昌城里那些矿难家属送钱么?”
方启沉默片刻,点头道:“是,他们的丈夫和儿子遇难,我爸说,跟我们家有直接关系,爷爷没了,但是我们还在,欠了债,就要还。”
方启一直说自己很穷,说他背了还不清的债,雷东川之前怎么都想不通……现在终于明白过来。
他们欠下的是人命。
是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