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法则也无法阻拦我的死亡?”
黎离用沉默给了撒斯姆答案。
老者灰白色的胡子抖了抖,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身上传来的剧痛是如此清晰又可怕。
血是温热的。
可是撒斯姆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逐渐变冷。
恍惚间,杀死神使的喜悦,苦苦追求五百年的目标即将明朗的得意,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发冷的身体消失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正在和神使战斗的时候。
被那些恐怕的剑气杀死的阴影,即将再次笼罩下来。
“所以我会死……那些蠢货们尚未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的先辈们的血债还未要回来……我还没看到那个想要夺走我法则之力的神使的尸体,我就要死了?”
撒斯姆低声喃喃着。
在以前,不,哪怕是在昨日,撒斯姆也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但是体验过死亡的人,对死亡的恐惧是最深的。
他脸上再也不见最开始出现时的安宁温和,也不见面对神使和教皇时的冷傲和不屑,有的只是将死之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和不安。
撒斯姆喃喃地念着什么,最后他猛地转向盯着希泽。
“最后一次……”
“告诉我,你会带领不死军团继续战斗,为这片大陆带来新的生机!”
这是他最大的执念。
撒斯姆对希泽的情感非常复杂,算起来,他是希泽老师的老师,同为被教会献祭放弃的天才,他们也是这世上拥有最微妙关系的师生。
他是认可希泽的。
这个少年拥有的谋算和勇气不比撒斯姆本人少,所以他无数次招揽这孩子,希望他可以成为继自己之后,第二个“一号”。
可是希泽终究是希泽,不是第二个撒斯姆。
身披华丽白袍的希泽与撒斯姆相对而望。
最后,在老者期待的目光中,他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
“现在的不死军团已经不是最初的不死军团,他们现在是亡灵法师了。”
撒斯姆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他愤怒地睁大了眼看着希泽,想从这孩子的眼中看到一点谎言的痕迹,可是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不死军团的存在是个错误?!”
希泽没有回答。
撒斯姆的表情一点一点垮下去,最后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嘴唇,露出自嘲的笑容。
“一开始……我们只是一群想要获得自由,想要活下去的人而已。”
“你知道一个魔法师背后,有多少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吗?一千个。你知道一个强大的魔法师背后,有多少个天赋平平,终其一生也只能放个水球术或是火球术的普通魔法师吗?也是一千个。”
“强大的魔法师能够从魔兽的杀戮中活下来,可是平凡的那些呢?还有那些无能的普通人呢?”
撒斯姆紧握着那根魔杖,嗓子像是破烂的风箱,大口大口喘息着。
“我一直以为,只要变得足够强大,变成魔导师,大魔导师,法神,就能够拯救那些人。”
“但是事实上,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反而失去了保护其他人的资格,只会成为那些吸足了养分的成熟果子一样被小偷夺走,只留下一大片越来越枯萎干涸的荒地。”
“魔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我们的世界却越来越弱……你说,再不用些特殊手段,我们该怎么办?真的像猪猡一样世世代代跪在高墙里,出卖自己的保护者,跪着对那些所谓的神明摇尾乞怜吗!”
撒斯姆的手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鲜血从他枯朽得好似树皮般的身体内汩汩涌出。
他的肩膀也因痛苦而剧烈抖动起来,在黑暗之中,老者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握着自己的魔杖,声嘶力竭,像是在质问希泽,又像是在质问整个世界。
“错误?现在你们才说我们的存在是错误?”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
“我没有错,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帮他们活下去,仅此而已。”
“如果真的有所谓正确的道路,那我等了那么多年,已经消亡的龙族和精灵也等了那么多年,还有更多更多的先祖们等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等到?!”
“越是濒死之际,越渴望一根绳索,哪怕这根绳索套在脖子上,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往里钻。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个替自己搓好绳子的人!”
“我们只是在短暂的生命中绽放最后的热度,你们凭什么把我们的希望扑灭,凭什么说我们的存在是错误!”
“做被圈养的家畜,还是做自由的野兽,听上去都不怎么样对不对?但我的出现,至少让他们有了挑选的权利不是吗?”
“咳咳咳……”
撒斯姆激动的质问声,最后因为身体的崩溃而偃息下来。
他蜷缩在冰冷的洞壁上,身体因刺痛和大量失血而不断颤抖,药檀默然地递过去一颗止痛丹药,撒斯姆哆哆嗦嗦地接过去,吞下了。
或许是因为止痛药发挥了作用,又或是因为眼前越染越浓的血色让他接受了将死的事实,撒斯姆的情绪逐渐变得平和下来。
他喃喃地看着那道深渊,沙声道:“看样子……我是真的等不到看见真正月亮的那天了。”
就在这时,一道浓黑的雾气翻涌着从深渊底下飞袭而来,却是之前撒斯姆召唤出的迷雾长蛇。
不过它的身体太大了,只勉强探了个头进来。
那只半虚半实的蛇头冰冷地盯着黎离三人,无声地张着大口威胁着他们,看样子是感受到撒斯姆受伤的动静后赶回来的。
在看到撒斯姆奄奄一息的样子后,迷雾长蛇慌张又惊恐地扭动着,明明是只魔兽,眼中却出现了拟人化的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
撒斯姆用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