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般地回顾曾经,他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这短暂的一生。
他的母亲是个妓.女,父亲则是个不入流的混混,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欠债被人打死了。
母亲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人,光是艰难生存就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哪还有精力陪伴教育他。于是他从小就生长在肮脏混乱的红灯区,不出意外地长歪了,成为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只不过他够狠,也够聪明,混得比他父亲好多了,愈发膨胀的欲望使他逐渐迷失自我,直到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现在要死了,可他甘心吗?不,他不甘心!
戚嘉澍猛地睁开眼,眸中迸发出不甘与仇恨,他恨自己的人生,恨所有的人!他要活下去,他要活得很精彩!
刘镇宏静静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被这个小演员的眼神震撼了,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强烈的仇恨与求生欲,支撑着李晖活下来,从而滋生出那么庞大的黑暗帝国。
戚嘉澍以前玩自由潜水的时候,如果提前做好准备,是可以不借助供氧装置在水下闭气长达十分钟的,但这个身体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一分多钟已经是极限了。
水下听不到声音,自然也听不到导演喊咔,他口鼻间冒出一串气泡,正打算往上浮,救生员就游了过来。
两人一起浮上水面,才发现岸边已经围满了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上来,才松了口气。
“小戚,你没事吧?”刘导担心地问。
戚嘉澍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颜灿烂:“没事。”
刘导伸手来拉他:“没事就好,快先上来吧。”
尽管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场务还是赶紧给他披了块大毛巾,白洋趁机挤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小声说:“小七,你刚才半天没上来,我们都快吓死了!”
戚嘉澍擦了擦头发,笑道:“放心,死不了。”话落走到监视器后边,跟刘导一起看回放。
整体来说,效果还不错,但有几个细节稍显欠缺。水下拍摄嘛,有很多不可控因素,这也是没法避免的。
于是他又连着跳了几次,最后一次跳完后,他泡在水里,手臂搭在岸边,等导演确认镜头。
他全身都湿透了,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脸庞不断滑落,眼眶和鼻尖因为窒息而微微发红,衬着精致的五官,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现场的人都在看他,白洋蹲在岸边,心想小七好像人鱼王子哦。
刘导仔细的看完所有镜头,确认没有问题后,舒了口气:“过了。”
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里,白洋把小七拉了上来,又给他披上场务准备的毛巾,忙里忙外地帮他擦水。
刘镇宏欣赏地看着面前的小演员,反反复复地跳进水里,还要配合镜头做出该有的反应,为此甚至还呛了几次水,可他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样有能力又努力的人,只要给他机会,就一定能成材!
这就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场戏了,完成得很完美,刘镇宏高兴万分地宣布:“电影《绝命追缉》,正式杀青!”
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大家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拍了四个月,终于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刘导特别叮嘱他:“小戚,明天是杀青宴,记得来啊。”
戚嘉澍:“一定!”
杀青宴在第二天下午,戚嘉澍好好补了一觉,稍微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酒店在市中心,他和白洋打车过去,刚下车,就听到一阵热烈的尖叫声。
“啊啊啊!小七!”
“小七宝贝!”
戚嘉澍愣了下,循声看去,就见警戒线外围满了人,其中有一小撮应该是他的粉,此刻看到他,自然很激动,如果不是保安拦着,恐怕就要冲过来了。
他笑着对那边挥了挥手,尖叫声更热烈了。
“啊啊啊啊宝贝好A哦!妈妈爱你!”
“小七看这里!”
“比心!宝贝比心!”
戚嘉澍配合着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耐心地让他们拍完照,然后挥手告别:“谢谢大家,我先进去了哦。”
工作人员把他迎了进去,宴会厅布置得很正式,四处都摆了鲜花,展板背景是电影的海报。流程也很简单,先是创作团队发言,然后是主创发言,最后刘导来收尾。戚嘉澍听得昏昏欲睡,上下眼皮直打架。
忽然只听现场一阵欢呼,他一个激灵,四处一看,大家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
“怎么了?”他问身边的白洋。
白洋激动得舌头都快打结了:“特别嘉宾是闻述!”
“嗯?”戚嘉澍困倦的时候,反应总会慢半拍。
白洋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大厅门口传来尖叫声,所有人都在往那个方向看。
戚嘉澍是背对门口的,此刻也回身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迎面走来,正好和他目光对上。
是闻述!
闻述为什么会来这里?戚嘉澍正疑惑着,闻述也看见了他,对他微一点头,便向着刘导走了过去。
刘导看起来很高兴,感慨地说:“大家应该都知道,闻述第一部电影是跟我合作的,也是那部电影,他拿了最佳新人奖,而我拿了最佳导演奖,可以说我们是互相成全了。可惜从那部电影之后,我们就没再正式合作过了,今天《绝命追缉》杀青宴,正巧碰到他在这边,所以我邀请他过来,也算是补全这些年的遗憾。”
眼见着闻述接过了话筒,戚嘉澍想起蔚新卓说他是冷场王,遂懒洋洋地支着腮,想看他会怎么冷场。
“刘导是我在电影路上的启蒙老师,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闻述不疾不徐地说着,大概是遇见了故人,他并不那么冻人了,最后竟还开了个小玩笑:“所以我来蹭个饭,大家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