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微联想到自己往日看见江秋渔受伤时, 那种焦躁心疼的心情,不由得抬起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秋渔的神色。
虽然阿渔已经不记得她了, 但她对自己始终还是不一样的吧?
否则她为何会在发现自己受伤后,露出这般焦急的表情?
林惊微是个十分擅长自我攻略的人,尤其喜欢脑补。
从前她抗拒江秋渔的靠近时, 便能在脑海中为江秋渔的行为寻找无数个理由。
如今也是一样。
她喜欢江秋渔,心中期盼着江秋渔对她也能拥有同样的感情,便又找了许多自认为十分合理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如果她真的不爱我, 那她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为什么要给我买东西?又为什么要急着为我包扎?
林惊微想, 换作是她, 是绝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的。
更别说是生性多疑的阿渔了。
如果江秋渔真的只是单纯地怀疑她的身份, 大可以直接将她关起来,用不着对她这么好。
所以阿渔还是爱她的。
这个结论总算稍稍安抚住了林惊微躁动不安的内心, 她原本也不是这般敏感多疑的性子, 可任谁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之后, 深爱的道侣还失去了记忆, 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都会感到焦急忐忑的。
林惊微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懵懂, 她怕失去记忆的江秋渔嫌弃她,不肯要她。
只有在确认江秋渔还是爱她的之后,林惊微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她乖巧地跟在江秋渔身后, 任由江秋渔按着自己的肩膀坐在沙发上。
江秋渔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十秒之内,林惊微都想了些什么, 她看着林惊微仍在流血的手指, 只觉得头晕目眩, 眼前阵阵发黑。
江秋渔才刚重生没几天, 她只知道自己晚上会失眠,一闭上眼睛就不停地做噩梦,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竟然还晕血。
林惊微手上的伤口并不深,但江秋渔仍然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铁锈味,这股味道顺着鼻腔飘进她的身体,让她产生了干呕的冲动。
江秋渔赶紧转身背对着林惊微,同时用力咽了咽喉咙,不想让林惊微发现自己的异样。
她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不可信的人面前。
“惊微,我去找一下纱布。”
江秋渔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出客厅,确认林惊微看不见自己之后,她才放松身体,后背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好难受……
江秋渔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噩梦般的画面,双眼仿佛被鲜艳的红所覆盖,有那么几秒钟,她几乎看不清现实的场景,以为自己仍然被困在大火里。
江秋渔的额前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紧抿着唇瓣,不肯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哪怕意识都快模糊了,江秋渔也仍然记得,不能让林惊微发现她的不对劲。
林惊微人虽然还待在客厅里面,神识却已经跟着江秋渔走了,因此,当江秋渔脱力地靠在墙上时,林惊微第一时间便想去找她。
后悔和愧疚几乎将林惊微淹没。
她怎么就忘了,阿渔不喜欢血腥味?
大概是因为她们经历过太多次受伤,江秋渔一开始还会觉得难受,后来便能面不改色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哪怕身处尸山血海中,她也能维持从容淡定的模样。
所以林惊微都快忘了,其实一开始的江秋渔,是不喜欢见血的。
想到这里,林惊微的眼眶不禁泛起了一圈湿红,她仿佛又回到了江秋渔离开的那二十年里,因为亲手伤害了深爱之人,所以只能任由无尽的悔恨和对自身的厌恶将自己包裹。
林惊微深吸了口气,她不敢靠近江秋渔,怕自己的出现会引起江秋渔的反感,只能悄悄操纵着自己的魔气,顺着江秋渔的眉心进入她的身体,安抚她紧绷的情绪。
熟悉的气息唤醒了深陷噩梦的江秋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身体早已经记起了林惊微。
江秋渔骤然从大火中逃脱,整个人仿佛被浸泡在了温水中,舒服得她甚至想长长地叹一口气。
她抬手抹去自己额前的汗珠,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好像这个时候,她不该孤身一人缩在角落里,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会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她,给予她无尽的温柔和耐心。
那个人是谁?
江秋渔下意识地想起了林惊微。
她还来不及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秋渔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着逐步靠近自己的林惊微,她大概不知道,她此时的眼神究竟有多可怜,宛如溺水之人看见最后一块浮木,江秋渔来不及去想,这块浮木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巧。
她只想抓住它。
林惊微等不及了。
她顾不上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暴露些什么,一把伸手将江秋渔抱进了怀里,脸颊紧贴着江秋渔的侧脸。
“对不起,阿渔。”
林惊微的嗓音异常沙哑,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悔恨和自责。
江秋渔愣住了,她没想到林惊微会直接抱住自己,更没想到,她竟然不抗拒林惊微的靠近。
要知道,自从重生之后,江秋渔便十分厌恶同旁人肢体接触,所以她才从家里搬了出来。
本以为能接纳林惊微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刚才又鼓起勇气去牵她的手,已经是自己能接受的底线了,没想到林惊微还能带给她更大的惊讶。
江秋渔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嗅到了林惊微身上冷如霜雪的香味。
她在心里思索着林惊微的那句对不起,林惊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她此时也不想再去计较什么了,被林惊微抱进怀里之后,江秋渔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贪恋这一份温暖。
她用自己汗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