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座城池与人族的城池一般无二,街道上也有些各式各样的小摊,处处是酒馆和商铺,让众人有种回到了人界的错觉。
枕元城里的魔物们四散奔逃,这些魔物再维持不了人族的模样,纷纷露出了丑陋的面目,尽显狰狞。
一时间脚步声四起,丝丝缕缕的黑雾弥漫在空气中,与灰尘一同向四周飘散。
人族修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法器,只等贺云歧一声令下,便要杀光枕元城内的魔物们!
贺云歧知道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禾莺的人,他对禾莺使了个眼色,禾莺心领神会,大声道:“我能替大家控制这些魔物,求大家饶他们一命!”
她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模样又狼狈又可怜。
她自己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想保住这些魔物。
众人神色各异,没有人说话。
贺云歧又站了出来,解释道:“各位道友,咱们便先信她一回,以保存实力,专心对付魔尊!”
众人并无异议,禾莺于是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凄厉古怪的叫声,这声音太过尖锐刺耳,听得众人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赶紧用灵力护体,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他们不知这一叫声究竟是何意思,却能看见那些四散奔逃的魔物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半空中的修士们,眸中惊疑不定。
禾莺操纵着魔物们让开道路,贺云歧握紧手中的剑,“大家跟我来!”
有他在前方开路,众人这才跟了上去,只是心中依旧警惕万分,生怕魔物们忽然发狂。
枕元城内空荡荡的,偶有一声鸦叫传来,莫名透出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严肃,不敢大意,就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直到此刻,魔尊仍旧不曾露面。
贺云歧猜,林惊微定是做了什么,或许魔尊此时已被困在魔宫之中,只等着他们前去取她性命!
即便魔尊修为再高,可她毕竟只有一人,他们却有着这么多的大乘期修士,再加上魔尊中了血引长眠,神智受到影响。
综合比较之下,还是他们更占优势!
他对神器势在必得!
贺云歧招呼着身后的修士们,众人跟随禾莺的脚步,一路畅通无阻地靠近了魔宫。
此时,秘境内。
林惊微听着留在魔宫中的器灵那紧张的呼唤声,她知道那些正道修士和妖族已经快到了,却依旧纹丝不动,只低眉凝视着躺在喜床上的江秋渔,眉眼间尽是眷恋和不舍。
林惊微用指尖抚摸着江秋渔的眉眼,仿佛要将这人映在自己的眼里一般,目光舍不得挪开分毫。
“阿渔。”
她轻声念着江秋渔的名字,躺在床上的江秋渔双眼紧闭,眉心里点了一点红痣,唇上也抹了赤色的口脂。
她穿着成亲那一日的喜服,头上依旧戴着凤冠,眉眼间的妆容是林惊微亲手替她画上的,显得这张脸格外漂亮艳丽,只消一眼,便让人再难忘记。
再往下,纤纤十指上还细心地抹上了朱红的蔻丹,与那一身华丽的喜服相配。
江秋渔就这么盛装打扮,安静地躺在床上,对外界的风雨不闻不问,柔和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更多了一分温婉。
林惊微将自己的指腹贴在了江秋渔的唇上,她的手指上沾染了赤色的口脂,仿佛是想要最后留下些什么,林惊微将那一抹动人的颜色抹在了江秋渔的眼尾。
“阿渔……”,林惊微的语气越来越不舍,她静静地注视着江秋渔的容颜,半晌后才低声道:“此后无论是否还能再相见,都盼你能平安顺遂。”
林惊微的声音越来越轻,她虽然不曾打扮,眼尾却也多了一抹红,那双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泪光,眼眶红的厉害。
等到阿渔醒来之后,这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阿渔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前因后果。
师尊他们杀了“魔尊”之后,便能安心离开魔界了吧?
届时,阿渔大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去天地各处逍遥自在,风流快活。
反正她早就不想做这魔尊,魔尊的身份于她而言,是躲不开逃不过的枷锁,将她困在了囹圄之中。
等“魔尊”死后,只要江秋渔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不会再有人想杀她。
那时,对于阿渔来说,自己不过是个曾经背叛过她的人罢了。
林惊微闭了闭眼,忍下了酸涩的泪意。
她的心口疼得快要麻木了,这股痛意跟内府中□□的灵力一同在她体内肆虐,激起阵阵腥甜的血气。
林惊微的外表还跟平时一般无二,内里却早已伤痕累累。
她却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生怕自己没能看清楚江秋渔此时的模样。
她想,阿渔肯定会恨自己,恨自己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更恨自己从一开始便不怀好意,害得她从此必须东躲西藏,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可万一自己真死在了这场对峙之中,往后数千年的岁月里,阿渔迟早会忘掉她的。
忘掉对她的恨,和曾有过的一丝悸动。
阿渔那么好,会有许多人被她折服,爱慕她,心甘情愿追随她。
也许阿渔还会找到一个愿意真心待她的道侣,她也会如同此时一般盛装打扮,满怀期待和喜悦地同那人成亲。
阿渔喜欢吃鸡腿,但不爱剔骨,那个人也会耐心细致地替她剔去骨头。
阿渔最喜欢逗弄人,她一定也会将自己的足尖踩在那人的肩上,哄着那人跪在她腿边,替她褪去鞋袜。
还有更亲密的纠缠,那些炽热动人的情话,将不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珍宝。
阿渔会彻底忘掉她的。
林惊微疯狂地嫉妒着那个并不存在的人,一想到江秋渔迟早有一天会忘掉她,爱上别人,她便恨不得将这人藏起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