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院鹤衣每天照常跟着理穗学东西时,禅院家学堂里的几个孩子,要么在早晨去学堂的路上忽然摔了个狗啃泥磕掉了门牙,要么就是在训练时被对练的同伴莫名其妙打伤了。
一时之间,学堂里的孩子竟然没有几个全须全尾的。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冬季,过完生日的鹤衣五岁了。
已经把理穗脑袋里的东西榨得差不多了的鹤衣已经失去了听故事的兴致,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她每天的睡觉时间更长了。
如果不是和以前照顾她的女侍确认过鹤衣每年冬天会格外嗜睡时,禅院理穗都要着急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上午八点过后,端来热水的禅院理穗拉开了障子门。
“鹤衣小姐,您该起床吃早餐了。”
禅院理穗喊了两声都没有听到回应,房间里只有略重的呼吸声时,她的心底顿时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理穗放下水盆,快步走到被褥旁时发现鹤衣双目紧闭,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发热了?!
“鹤衣,鹤衣小姐?”
他们共同生活了半年之久禅院鹤衣从都没有生过病,禅院理穗都忘记了她以前那个‘病秧子’称号。眼下鹤衣生病了,一些惊忧控制不住地从心底蔓延开来。
意识有些迷迷糊糊的鹤衣听到了理穗的声音,她费力地睁开眼,然后说:“不想打针。”
小姑娘的声音又轻又哑,禅院理穗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鹤衣还有清晰的意识这一点让理穗安心不少,她当即起身:“我去叫医生。”
听说是鹤衣病了,很快就有家庭医生拎着医药箱走了出来。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是鹤衣出生后不久就一直在给她看病的人。知道这一点后,理穗悄悄松了口气。
医生熟练地给鹤衣量体温、配药然后打针,他看着被禅院理穗抱在怀里的鹤衣,一边缓慢地推着药剂,一边闲聊似地说:“别担心,这只是小感冒。”
禅院理穗想到之前量出来的体温,怀疑道:“这还是小感冒吗?”
都快39度了吧?!
针管里的药水被推完后,医生用棉签按住针眼,安抚地笑了一下:“对鹤衣来说的确是小感冒了,以前不知道她身体这么弱的时候,超过40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但是每次不管多么凶险,她都坚强的熬了过去。
听完医生的话,禅院理穗的嘴唇翕张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针眼不出血了之后,医生开始收拾东西:“我晚上再来看看,要吃的药给你写到盒子上。最近几天就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了,顶多让她在屋子里开门看看雪。”
认真听着的禅院理穗听到一声最后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奇怪了一瞬,心想果然是看鹤衣小姐长大的医生啊,然后说:“鹤衣小姐的身体真的有这么差吗?”
“有,但也没有。”收好东西的医生看着迷迷糊糊没有什么动静的小姑娘,“昨晚睡前肯定是关好门窗了吧,是怎么引起发热的?”
禅院理穗在去请医生的路上就仔细回想过了,鹤衣小姐的睡姿好,不会踹被子,而且门窗都是关好,被窝也是事先暖好的,唯一一点是——
“昨天从外面回来时,树梢上掉了一捧雪砸到鹤衣小姐了。但是回来之后就立马洗了热水澡。”
医生听了之后,摊手说:“你看,就是被雪砸一下都可能会引起高热,很脆弱吧。”
禅院理穗慢慢点头。
“但是呢。”医生站起身来,提上自己的医药箱,“她之前每年大病小病的不断,虽然瘦了一点,但还是好好地活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后遗症。所以啊,到底是脆弱还是顽强,都不好说。”
禅院甚尔回来时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各处的障子门也都拉上了。他奇怪地挑了下眉,径直去了鹤衣房间的方向。
隐隐地说话声从障子门后传出来,甚尔抬手敲了下门。
“稍等。”
禅院理穗把门拉开后,甚尔看到了那个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像一个大号梅子饭团似的坐在被褥上的鹤衣。
“甚尔你回来啦~”
大号梅子饭团吝啬的露出一只手掌,开心地和他打招呼,就是听起来闷闷的,这颗梅子一点都不清脆。
禅院甚尔表情有些古怪地问:“你声音怎么了?”
禅院理穗有些歉疚地说:“鹤衣小姐感冒了,医生说不能吹风。”
“感冒了?”
梅子饭团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揪着被子,睁着一双湿漉漉地眼睛瓮声瓮气地说:“但是我好想堆雪人啊甚尔。”
甚尔的嘴角抽了抽:“都不能吹风的人堆什么雪人。”
“我是不能吹风,但是甚尔你可以呀!”
甚尔:......
“我欠你的是吗!”
甚尔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真的欠了这个小鬼,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她指挥堆雪人?!
只拉开了半扇的障子门后,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坐在移动式的烤火炉旁,捧着一杯热牛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想要兔子耳朵。”
“雪人哪里有兔子耳朵的!”
“为什么没有?雪人不应该自己想堆什么样的都可以吗?”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了:“那你自己来!”
“可是我感冒了呀。”禅院鹤衣十分无辜地说。
禅院甚尔咔叽一下捏爆了手里的雪球,目光不善地看着坐在房间里的小姑娘:“再啰嗦我就杀了你的雪人。”
说着,他抬脚踩了踩旁边已经出了一个大概轮廓的雪人,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鹤衣十分识趣地捧起杯子挡住自己的嘴巴,示意他自己已经闭嘴了。
但是还没安静一分钟,小姑娘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