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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气势汹汹的一句包扎, 怕不是下一刻便要“包”住少将军的手给他“扎”上一刀……
眼看少将军垂在身侧的手一滞,面前这位裴姑娘帽纱下的脸似乎也白了一白,廊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穆新鸿上次见到这么剑拔弩张的场面, 还是在战场上一挑十二的时候。
听见身后逼近的声音, 裴雪青侧身避让到一旁,低下头去,帽纱后的那双眼不安地垂视下来。
姜稚衣瞪了眼牢牢护在元策身前的穆新鸿。
穆新鸿三十六计上心头,回头给了元策一个“您自求多福”的眼神,走上为计地默默退回了元策身后。
元策:“……”
姜稚衣靴尖一抬上前, 站到了裴雪青方才踩的那块砖,直视着元策, 下巴轻轻一点:“沈少将军意下如何?”
元策看着对面人,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多谢姜小公子与裴姑娘关心, 一点小伤, 沈某自会处理,不劳烦二位。”
“?”姜稚衣冷下脸,上下打量起他来,“我道沈少将军不吃午膳是去做什么了……”
穆新鸿刚想说是因为他来汇报军务, 少将军才——
姜稚衣:“原是去练习端水啦?”
元策:“……”
“倒是练得颇有成效,这水端得真平。”姜稚衣板着脸看着他,“不过我这人生平最讨厌别人端水, 本郡主现在——命令你来劳烦我。”
一字一顿地说完,姜稚衣一把拽过元策的手,当着一旁两人的面,就这么拉上人走了。
眼睁睁看少将军一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拽远, 穆新鸿目瞪口呆感慨了句“力气真大”, 才想起身边还有人在, 连忙朝裴雪青拱了拱手,歉声道:“裴姑娘,失礼了,告辞。”
裴雪青轻颤着眼睫点了下头,注视着长廊那头渐行渐远的少年少女,闪烁的目光一点点黯了下去。
长廊尽头,姜稚衣拽着人风风火火走过拐角,一看四下是片空无人迹的小竹林,松了手转过身去。
温软的触感消失在指尖,元策低头摩挲了下空荡荡的手。
再抬起眼,姜稚衣已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说吧,你与这裴姑娘怎么回事?”
元策轻挑了下眉:“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伤着哪儿了。”
“……”
“哦,”她给忘了,“你、你伤着哪儿了?”
“你刚才拽着的地方。”
“啊?”姜稚衣脸色一变,立马拎起他的手,见他中指第二指节上一道渗着殷红的伤口,惊地“呀”了一声。
他的手太大了,她方才其实只拽到他三根手指,好像刚巧就抓在这道口子上……这得多疼呀!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郡主有命——臣何敢不从?”
“我不也是一时情急才那么说……”姜稚衣快快拉过他的手,朝前方一座八角凉亭走去,这回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口,“快过来我看看。”
元策被她拉进凉亭,摁着肩膀在长凳坐下。
姜稚衣坐在他旁边,揪着他的手指左看右看,忧心忡忡:“瞧着好像有点要渗血的样子,是不是方才被我抓的……”
一抬头,却见元策随意摊着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睨着她头顶心,看也没看那根手指一眼。
“怎么,你跟你这根手指是不亲吗?”姜稚衣满眼诧异,“这都渗血了,你不疼?”
元策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这点口子,三岁就——”
“嗯?”姜稚衣一愣,“什么三岁?”
元策目光轻闪了下:“我说过去三年受的伤多了,这也至于疼?”
“你不疼,我心疼……!”姜稚衣拿起随身的锦帕轻轻压了压渗血的口子,忍不住“疼”地嘶了口冷气。
元策懒懒靠着凉亭柱子,弯了弯唇:“不必如此以身相代,你若受这伤,也不会疼,早就晕过去了。”
“……”
姜稚衣瞪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去:“这么细的口子,又怪深的,你是被什么伤到——”
话说一半,姜稚衣蓦地一顿,脑海里忽闪过她的唇擦向他下颌,他脱手射出的那一箭。
像弓弦嗡一声轻振,两人齐齐一滞,沉默对望间,飞快各朝一边撇开头去。
森冷的空气里陡然升腾起一股热意。
姜稚衣红着脸盯住了自己的靴尖:“那个,再小的伤也是伤,要不还是包扎一下……”
元策目视竹林:“……随你。”
“我这锦帕内衬是干净的,就是需要撕一下,我撕不动……”姜稚衣垂着眼将帕子递过去。
元策错着目光接过,撕了条布条下来,继续望着竹林那头的风景递回给她。
姜稚衣慢吞吞将布条一圈圈缠上他的手指。
伤口看不见了,脸热也终于慢慢被压了下来。
捏着布条剩下的两头,姜稚衣思考着比划了几下,打了个结:“……好了,你看看。”
元策回过头来:“……”
姜稚衣眼睛一眨:“怎、怎么了?”
一根手指被裹得两根粗,还带着一个两丈之外便能看见的外翻蝴蝶结,她说怎么了?
元策:“这就是你的——略通医术?”
“……”
“包扎不就是包好然后扎起来,我哪里做得不对?这么嫌弃,那你让略通医术的裴姑娘帮你好了!”
姜稚衣不高兴地撇撇嘴,才想起这事差点被他躲了过去:“你还没说呢,你跟那裴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何会与你说上话,还这么关心你?”
不过是走廊里碰上,她打了声招呼,他抬手作揖,便叫人看到了这道口子。
元策据实答。
“那她为何在你面前自称闺名呢?”
“这很不寻常?”元策眨了眨眼,“我近来在长安偶遇的年轻贵女一多半这样。”
“……”
行啊,要不是他今日说漏嘴,她都不知道这长安城里还有千千万万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