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睡我这儿来了?”
泡泡听到他的声音后, 身体明显也僵了一下。
许泽南想,儿子大概是以为他睡着了,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来, 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将一切都进行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好。
而听到他声音的泡泡原本侧过来躺着的身体慢慢放松, 他抻直了腿,平躺着了, 和许泽南保持同步的躺平姿态。
一大一小, 两个人都睁开眼睛, 盯着伦敦雾色的天花板,手臂垫在脑后。
窗外的雨小了,而闷雷声接连不断。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沉默在闷雷中发酵。
很遗憾,父子俩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
一会儿后, 许泽南听到儿子酷酷地反问了他一句:“你不害怕吗?”
许泽南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 他难道是因为担心他害怕打雷,才特意跑出来房间陪他在沙发上睡觉的吗?
许泽南回答:“我不怕。”
泡泡沉默了。
许泽南和儿子交流起来:“你害怕?”
泡泡继续沉默。
许泽南眨了下眼:“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事儿也赖我头上吧?”
泡泡就更沉默了。
许泽南垫在脑后的手臂抽了出来,他侧过脑袋看了儿子一眼又收回视线, 嗤笑一声:“行,这锅我背。”
只是, 他说话的时候伸了手臂,垫在了泡泡颈后。
这是他为了缓解儿子害怕打雷时的一种下意识举动,他似乎没有想过儿子接不接受。不过,令许泽南意外的倒是,泡泡也并没有挣脱。
没有从他的手臂上挪开脑袋, 而是安安稳稳地枕在他的臂弯里。
是了, 有谁能拒绝爸爸的手臂当颈枕呢?
两个人又陷入夜的沉默中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泡泡先闭上了眼睛。
而许泽南往他身边贴了贴, 将儿子揽在了怀里。
不会拒绝爸爸手臂的酷boy,应该也不会拒绝爸爸的怀抱吧?
许泽南听见儿子的呼吸均匀清浅。
许泽南也阖上了眼皮:“好梦,儿子。”
这雨不知是何时收住的,雷声也止住了。
第二天清晨,天边拉出条明媚的霞光路带。
雨后的清晨尚有些凉。
奚言穿着宽松的家居衣服,刚出卧室,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景象,一大一小,父子两个人蜷着睡觉。
大的像一张弓。
小的像一张小弓。
同样的睡姿,同样侧身的方向。
连手臂屈伸的形状都是保持神同步的。
盖在父子两个人身上的被子退到了腰部以下,两个人连睡衣上衣下摆凑起的宽度都是一样的,刚刚好露出劲窄却平坦的腰腹。
唯一的一点儿区别大约就是,许泽南的手臂垫在泡泡脑后,而泡泡的手臂垫在空白处。
这副景象让奚言也忍俊不禁了。
这两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像?
这就是基因的强大力量吗?
奚言放轻了步伐走过去,弯腰给他们盖被子。
她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放到了最轻,可许泽南还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时,奚言动作一顿,随后指了指还在睡觉的泡泡,对许泽南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阻止了他开口说话。
奚言太了解他这人了。
她要是不制止他说话,那他势必是要追问她对于昨晚那事儿态度的。她现在哪里有什么态度啊?
昨晚就是鬼迷心窍,鬼迷心窍。
看了眼旁边睡着的儿子,许泽南抿了抿唇,便没有再说话了。
昨晚,他憋了一晚上想对奚言说的话,最终以她带女儿睡觉去了,他并没有能够如愿地说出口。
现在……他还得继续憋在心里。
许泽南掀开被子,双腿探进拖鞋里。
他才刚站直,高大的身形就挡住了奚言看向窗外远处的视线。
奚言让他先去洗漱,而她去厨房间先烧水。
但等到奚言烧完水去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毕的许泽南又跟了进来。
奚言口中漱着泡沫,从镜子里看到许泽南穿着和她同款的睡衣,乍一看,还真像对恩爱的夫妻。
恍惚中,时光虚晃了一下。
就又回到了他们毕业后同居的那会儿。
情侣睡衣,情侣牙刷牙杯,情侣拖鞋……所有一切可以成双成对的家居用品,她都配备齐全了。
那时,她也是幻想过这样的生活的。
和他结婚,以夫妻相称,跟他生两个孩子,工作日谁有空谁陪孩子,都没时间的时候,请他的父母或者她的父母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周末的时候,一家四口人待在一起,他们可以在家里教孩子学习、陪孩子做游戏,天气晴朗的时候,全家人一起出动,踏青或者野炊。
奚言收回思绪,吐出口气。
但不等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许泽南在镜子里和她对视,他目光直白,心思也直白。
他问她:“睡衣你给我买的?”
行,他现在成长了,还知道先铺垫了一下。
没直接问她,昨晚为什么愿意跟他接吻。
奚言刷牙的动作停住,然后使劲地摇头,试图撇清自己的嫌疑。似乎还嫌不够,她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否认:“不是,绝对不是。”
许泽南就这样站在她身后,目光直直地看着镜子里在刷牙的她,眼尾轻抬,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急着否认做什么?”
他突然前倾了身体,下颌抵着她的肩窝,他从背后伸了手,他的手绕过她的肩,拇指轻轻揩去她侧脸颊上的一滴肉眼不是很能看得清楚的牙膏泡沫。
他贴在她耳骨处,压低了声音,说:“刷完牙再给我答案,这点儿时间,我等得起。”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有些酥痒。
许泽南垂下眼,食指和拇指指腹轻轻捻过她的耳垂,奚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可他也只是点到为止,他在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