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及乌,往日那些怨气也从那座广大的府邸,转移到决策之人身上。
又因为风眠前辈的缘故,我也愿意压抑这些怨气。”
陆景颇为坦然,南禾雨若有所思。
陆景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道:“至于南小姐,你与我一般,也是受府中,受到长辈意志裹挟,你和我一般,并无什么选择的余地,我却也不至于对你生出怨气。”
南禾雨听到陆景的话,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她似乎是在仔细的思索,直至过了好几息时间,才终于开口。
“先生,许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洁白的雪色映照在南禾雨原本变白皙的面容上,竟然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
“其实这件事之所以酿出许多意外来,其实也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
南禾雨右手落在千秀水剑柄,感知着千秀轻轻颤动,她心中突然生出许多勇气来,开始直面自身风雨剑气无风雨的原因。
“我一开始便不愿意成婚。
倒也并非全是陆景先生完全是一位陌生人的原因,我当时只想着要独身修剑,想着要报还某些恩德,也不愿被拘束在太玄京,不愿被拘束在南国公府中。
在这等念想下,我也放任族中几次推迟婚约。”
“而在婚约之中,我又顾念族中期望,又顾念先生那一番解读中正的才华,就想着不可让府中的长辈失望,也不可让先生蒙受赘婿退婚的耻辱,又答应了这件婚事。”
南禾雨目光直落在眼前的雪山,静静的说着过往的事:“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我自然应当尽快成婚……说到底,还是优柔寡断四字。”
“这些,
其实先生俱都不知晓,我今日既然与先生说话,总要讲明这些,否则我这心念中的弱点
便越发明显,剑道也毫无精进。
这也许就是……这些事的后果,我确实已然自食其果。”
南禾雨说的详细,陆景始终静静地听着。
当她说完这些,陆景面色并无多少变化。
他转过头来,认真对南禾雨道:“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哪怕当时的选择便是优柔寡断四字,时至如今南小姐想要正念,其实也只应当坚持己念,彻底从以往之事中割离出来。
以此正念,总比追索往事更好。”
南禾雨听闻陆景话语,微微一愣,她低下头来想了许久,心中忽然明悟过来。
“可是又应当如何忘怀?如何割离?这太玄京中每一日都是陆景先生的消息。”
她心中这般低语,却并不曾说话。
陆景并不说话,探手之间,手中又拿出了一页草纸。
南禾雨低头看去,其上却是陆景认真写就的两行文字。
“舍一朝风花雪月,得万古人间长空。”
两行文字中,剑气森然,炽热剑意几乎要透纸而出!
南禾雨剑心大动,腰间的千秀水也在不断颤抖。
仅仅刹那,南禾雨就想起陆景那日舞龙街一行。
“斩许白焰,斩大至比丘,舞龙街一行质问李府,甚至连写字……他都在酝酿自身的剑意。
他那扶光剑气已经久不发,等到长剑出窍时,第一剑必然可以映照长空。”
“因为其中积攒了不知多少扶光之意。”
南禾雨心中这般想着。
却见陆景神念一动小风雷术运转,细小雷霆悄无声息的落在那纸页上。
写了两行文字的纸页就此燃烧,逐渐化为灰烬。
很明显,这两行字是陆景写给四先生的,也是陆景的祭奠之物之一。
白纸成灰,其上剑气依然萦绕于云雾中。
陆景站起身来,想了想,朝四先生执一个弟子礼。
礼毕,腰间玄檀木剑又有剑光闪烁,出现在陆景身旁。
虽然陆景并无多说什么,可南禾雨说出了心中埋藏,心气也顺了不少。
她看到陆景将要离去,又感念着长空中萦绕的剑气。
这位剑道天骄倒也颇为坦然,竟然向陆景请教道:“先生,我是否不适合习剑?”
陆景也似乎不曾料到南禾雨会这般询问。
他随意一笑,踏上剑光,道:“气性有缺其实不算什么,天下又如何会有完美无缺者?
这世间,本来便是个人下个雪,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有缺的气性也可修剑意,你觉得倍感吃力,也许只是不适合目前所修的剑道,自去探寻便是,又何须多问?”
陆景言尽于此,朝着南禾雨颔首,脚下剑光便化作一道虹光,直飞而去。
南禾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却也神念流转,向已经远去的陆景道谢。
“不过拙见而已,而且我与风眠前辈交好,你也不必谢我。”
南禾雨远远望着消失在天际的背影。
“所以……剑出则风雨如骤的风雨剑气,并不适合我?”
她心中有疑,却不知从何攻破。
思索良久眼见天色已晚,她正要离去。
此时此刻,陆景草纸上映照出来的剑气却舞动长空,竟然变得越发鼎盛。
南禾雨皱起眉头,心中不免好奇。
恰在此时……
惊人的一幕刹那间显现。
却见四先生篆刻在冰峰上的诸多文字中,竟然隐隐透出一道道清正剑意,蔓延而来!
南禾雨躯体一僵,又看向冰峰上的文字。
却只见往日里稀松平常,笔墨字形还颇为丑陋
的四先生随记仅仅在这一刹那间脱胎换骨。
却见那一道道笔锋中却蕴含着冲天剑气,刚烈而自有清气在其中!
这等剑意玄妙非常,似乎不该存于人间,却又好像直刺天宇,能够斩去天上仙人!
又有周遭云雾涌动,清风拂过,远方的山岳与清水,远方的草木与生灵……等等诸多意象都融入于其中!
玄妙不似人间剑,种种意象却俱都映照人间。
这是……人间剑气!
南禾雨看的出神,她腰间的千秀水仅仅瞬息就以出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