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阴影里,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正拿着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向这边。
“我……我无意中捡到的。”苏婧宁艰难地咧了咧嘴,看着才分开不久便又见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听了并不回话,只漫不经心地站着,好似陷入了沉思。
不远处护卫们巡逻的动静传来,苏婧宁甚至还能听见隐约的脚步声。
但她生不起一点求救的心思。
她知道不等自己喊出声来,黑衣人绝对就先把她解决了。
“苏家的小姐……你是……穆昌云的外孙女。”
好一会儿,黑衣人才开口,说的话却有些出乎意料。
苏婧宁一怔,心中有些惊讶。
穆昌云的确是她的外祖父。
可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府里可是有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姑娘,他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不过,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正是小女外祖父。”
她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黑衣人随意地点点头,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苏婧宁倒是有些郁闷起来。
这人到底是来取账本的还是来跑神儿的?
不过形势比人强,人家想什么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她干脆耐心等待起来。
这人能猜出她的身份,显然对各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那他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又过了好一会儿,黑衣人终于把目光放在对面的小姑娘身上。
“把东西给我。”
苏婧宁摇摇头,强自镇定道:“你保证不伤害我,我就把东西给你。”
黑衣人闻言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苏婧宁顿时被噎了一下。
她心中盘算着,嘴上却飞快地说道:“侠士何必咄咄逼人,这账册的内容我也没看到,又只是一个小姑娘,实碍不着您什么,您哪至于非要灭口?”
说着苏婧宁觑了眼黑衣人,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忙又道:“而且,若我出了事,大家肯定会联想到与您有关,到时候再追着您不放岂不是平添了许多麻烦?”
“更甚者,您非要杀我,我害怕之下也可能不小心打翻烛火什么的,到时候烧坏账册,坏了您的大事就更不美了。”
她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可您要是放了我,不仅没有这些麻烦,顺顺利利拿到账册不说,而且我也能保证绝不会对他人透露今晚的事。
毕竟我是个姑娘家,闺誉于我是很重要的,您说对吗?”
黑衣人闻言似是嗤笑了一声:“你倒是能言善辩。”
苏婧宁面色不变:“侠士过奖。”
黑衣人斜睨她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道:“好。”
苏婧宁心中大松一口气,急忙把账册往桌子边上推了推,自己则远远的退到了角落里。
黑衣人见状走上前去,掂起那本册子随手翻了几下便合上了。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才转头对苏婧宁说道:“你没机会打翻烛火,还有,下次拿别人东西之前要记得检查一下上边有没有做过手脚。”
说完就翻过窗子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苏婧宁被这强大的自信噎了一下,同时心中恍然大悟。
她曾听说有些香虽然味道极淡但却久久不散,特别适合用来追踪。
估计那个账册上就是被下了类似的手段,不然船上这么多人,黑衣人也不会直接找到了这里。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无奈,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差一点就栽个大跟头。
苏婧宁就着灯光去外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丫鬟,见她们除了睡的沉之外并无其它不妥,才放下心回屋熄灯休息。
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干脆坐起身靠在床头想起心事来。
今日孟夫人护着孟禾的慈母心肠实在触动了她。
可她的母亲再不能像孟夫人一样护着自己的女儿了。
想到这苏婧宁心里就钝钝的疼。
当初,父亲意外救了落水的成安公主,致使成安芳心暗许。其母薄贵妃便借口公主之躯不容亵渎,强逼父亲休妻另娶。
父亲自是不肯,但当朝以孝为先,祖父祖母强压之下,他被迫妥协,虽没有休了母亲,但也娶了成安公主。
可怜当时正怀着孕的母亲,伤心郁结之下导致早产,虽然挣扎着生下了她,但还是伤了身子常年卧病在床,在她七岁时就撒手离开了。
从此她便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疼爱了。
可不仅如此。
她的外祖父也被薄贵妃一系猛烈打压,堂堂地一品内阁大学士,皇帝亲封的太师只能无奈致仕。
再加上痛失爱女,身子便再熬不住,强撑了一年也跟着去了。至此,外祖父一家便没落了。
苏婧宁死死的拧住身上的被子,黑暗也掩盖不了她眸子中深切的恨意。
良久,她才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上一世舅舅被栽赃嫁祸通敌叛国,害得穆家满族被问罪处斩也是成安与薄贵妃一系的手笔。
可她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