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裴从未预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想过她会拒绝他,但未曾想她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犹豫、动摇都没有。
在来之前,他以为他手上握着很多筹码,那漫长的十年,她曾经炽热又真诚地爱过他,他们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甚至庆幸自己有着一副还不错的皮囊,或许会为自己增加一些胜算。
可现在薛裴发现了,这些所谓的筹码大多是她给他的,一旦她收回,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他这张脸,也对她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
酒店的隔音不是太好,薛裴尚未开口,就听见楼道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
紧接着有人敲门,继而是门把来回拧动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闯进来。
朱依依无由来地感到紧张,可是本应该紧张的那个人,却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
门怎么都打不开,那人似乎有些费解,在门外自言自语道:“怎么反锁了?”
听见是朱远庭的声音,朱依依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她松了口气,朝门外说:“我刚才休息的时候锁上了,怎么了,找我有事?”
朱远庭终于停下动作:“哦,周茜姐到了,姐夫正在楼下招待着呢,你收拾好就下来呗。”
“嗯,我一会就下去。”
临走前,朱远庭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薛裴哥在这吗?我听姐夫说,他上楼来找你了?”
看了眼站在身前的男人,朱依依沉声说道:“他刚下去了。”
“哦,那我再找找。”
朱远庭说完后就跑下楼去,门外终于没了动静。
这一切该到此为止了。
朱依依到茶几拿了份宾客名单,正要走出门,只是一双强劲有力的手从身后拽住了她的手腕,薛裴身形高大,往前走了一步,就将门彻底挡住。
朱依依彻底没了方法,只能威胁地说道:“那我打电话给李昼,让他来开门。”
谁知薛裴笑了笑,眼底有着轻微的嘲弄,说:“好啊,我帮你打。”
说着,薛裴竟真的拿出了手机,忽而想起从未存过李昼的号码,又将手机递到朱依依手上。
“你打吧。”他说。
手机屏幕停留在输入号码的页面,朱依依抬眼望着薛裴,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让她陌生。
一向为人处事无一处不得体周到,在所有人眼中永远谦和有礼、斯文儒雅的薛裴,今天好像撕破了长久以来佩戴的面具,展现了他的疯狂、冷漠和阴鸷。
她觉得薛裴大概是真的疯了。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好一阵,朱依依极力忍耐她的情绪,可是一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薛裴,你是不是要毁了我的人生,才肯作罢?”
她眼里的泪,让薛裴心里一颤。
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
在走出门前,朱依依听见他说:
“我只是想让你爱我。”
“仅此而已。”
——
朱依依走到客厅时,李昼正在给客人倒酒寒暄,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招呼客人,给他们敬酒、倒酒、递烟,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朱依依看见他衣服后背都洇出了汗,心疼地说:“你也上楼休息一会吧,这儿还有我呢。”
“我不用,我今天可精神了。”李昼打趣地说着,边揉了揉朱依依的肩膀,“再熬两天都不成问题,你怎么这就下来了,休息好了?”
“嗯,休息好了。”
瞧见她脚上又换上了高跟鞋,李昼关切地问道:“脚还酸不酸?我刚让周茜去买平底鞋了,待会就换上吧,看你脚后跟都磨出血了。”
“没事,就这一天而已。”
“刚才周茜找你,我原想着你和薛裴还在聊天,不想让他去打扰你们的,没想到阿庭跑得倒快,几步就跑上楼去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李昼说完,观察着朱依依脸上的表情。
想起刚才的事,朱依依眉头拧紧,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没有,就随便聊了几句。”
李昼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笑着问:“你们都聊什么呢?”
朱依依停顿了片刻,只摘了其中一句:“没聊什么,他只说在法国遇到了周老师,去拜访了他。”
李昼听到这名字,皱了皱眉,迟疑地问道:“周永强?”
“是。”朱依依瞧见他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有些意外,周老师家不是在桐城吗,怎么去法国了?”
朱依依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那薛裴还有没有说别的?”
朱依依想了想:“没了。”
话题就到这结束了,但李昼好像从这里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喊他半天才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