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双方虽各执一词,但老狗尸体和斑斑血迹却都在门外小巷之中,因此这一案权责分明,过错方是这对年迈夫妇。
韩月当即宣布道:“家犬于屋外伤人,依法应判毙犬偿罪,并罚医钱。如今这黄狗已死,便无须再行击毙了,伤者可自行去医馆疗伤,并留存开销票据,日后由犬主全额赔偿。”
听到韩月的判罚,王力心中满意,得意的点头高呼道:“监吏明鉴!我大景朝律法详尽公道,果然没让吾等百姓失望!”
然而老妪、老翁两人却大喊不服,对韩月的处理结果表示不满。
“监吏,分明是他擅闯私宅,我家阿黄才去追咬他,这责任怎能在我们呢?”
“监吏,阿黄本有绳索拴在院中,即便是它自己咬断了绳索,若这歹人不闯入我家,阿黄怎会跑到街上咬他?此事他才该负全责!”
没等韩月回答,王力先冷哼一声,挡在两人面前道:“休要再胡搅蛮缠!我大景朝的律法写的明明白白,方才监吏已经说与你二人听了,怎么?莫非你们这对老不死的男女,连人言都听不懂吗?”
“岂有此理!”老妪气得浑身颤抖,怒容道,“真是上苍无眼,竟让你这种泼皮无赖占了便宜,我阿黄方才怎没咬死你!”
王力扬起下巴,斜眼睥睨道:“那老狗骨瘦如柴,还想咬死我?哼……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待我去医馆仔仔细细的治了手臂上的伤,回来定让你赔的倾家荡产,把你这两把老骨头的棺材本都赔给我才好!”
老翁闻言颓然一叹,苍老的双目中怔怔流下泪来,他转身望向韩月,颤抖道:“监吏大人,你看这泼皮如此猖狂,这是要我们夫妇的老命啊……你若是如此定责,我与老伴哪里还有活路?”
老妪更是哭喊道:“我夫妇年迈,更是膝下无子,家中早无甚积蓄了,哪有钱赔他的医药费?”
韩月一张俏脸上并无波澜,薄唇轻启道:“我固然知道二位生活拮据,但我巡查监素来依法办事,请恕我无法偏袒徇私。”
有了韩月这句话,王力更觉得意,指着老翁、老妪道:“既然养了这恶犬,就别装出一副无辜嘴脸,早知恶犬伤人要赔钱,当初何苦养这畜生?”
老翁沉声道:“我夫妇二人没有儿女,不养条狗来看家护院,若遇上像你这种私闯民宅的贼人,该当如何?”
老妪更是跺脚道:“恨只恨阿黄没咬死你这泼皮!”
“老贱人,你再说我是泼皮试试?”王力被连番辱骂,怒气也涌上心头,当即眼睛里血丝弥漫,伸手就去推搡老妪。
老妪本就心存怨恨,见王力竟敢动手,当即把手一抓,非但不闪躲,反而朝着王力扑去,口中怒吼道:“反正我夫妻也没钱赔你,这一把年纪也活够了,不如和你一命换一命!一同去死罢了!”
旁边韩月、秦殊、范勇他们见了,连忙抢上前去,口中连呼“住手”。
但这两人冲撞的突然,再加上他们本就近在咫尺,一下暴起动手,却是防不胜防。
等韩月秦殊他们企图制止的时候,王力已狠狠推了老妪一把,老妪身子向后仰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小巷的青石砖上。
“咚”的一声闷响,老妪便直挺挺不动了。这下可吓坏了老翁,跪在地上哭喊道:“杀人啦!杀人啦!这恶贼盗窃不成,反来谋害我老伴了!”
韩月连忙俯身查看,探了探老妪的鼻息,幸运的是她虽气若游丝,却还吊着一口气没断绝。
秦殊和范勇连忙按住王力,防止他再度行凶,或者畏罪逃逸。
家犬伤人一事他虽然无责,但这一次他当街行凶,却是惹上了麻烦。
范勇摇头叹道:“足下何苦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本是你占理,如此一闹,你反倒成了恶人,原本的医药钱未必能讨得回来不说,怕是还要倒贴一笔钱给他们。”
而此时秦殊却在悄悄观察王力的眼睛——只见他眼白充血,血丝浮现,不知究竟是盛怒导致,还是另有隐情。
这种诡异的变化让他不禁联想起了天灾之下的曹家村,更何况这柳街三巷的迷雾明显不是正常气象。
“小心了,我感觉这大雾也许是……”
秦殊一句话尚未说完,蹲在老妪身旁的老翁突然双目通红的站起来扑向王力,怒吼道:“你伤我老伴,我要你偿命!”
秦殊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王力,迈步向前去按住老翁,不料这老翁看上去瘦骨嶙峋、身形佝偻,一双胳膊却仿佛有着无穷劲道。
“这老头好大的力气!”秦殊心中惊愕,同时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扬声道,“这是天灾!”
“天灾?”范勇刚欲再问,忽然觉得手中的王力简直要按不住了。
他拼命挣扎,似乎要去和老翁搏斗。
“冷静!冷静啊!”范勇一边劝阻,一边用自己粗壮的胳膊勒紧他的脖子,把他控制在手中。多亏他是肉身悟道的肌肉猛男,若是寻常男子,恐怕还真拿捏不住。
然而就在秦殊控制住老翁、范勇制服了王力的时候,那地上晕厥的老妪猛地睁开眼睛,口中喃喃道:“给我家阿黄报仇!”
这一刻,她那双浑浊眼球里满是血丝,仿佛患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