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秦殊,天灾中的“董夫子”绝非真正的董夫子,青阳书院堂堂鸿儒怎可能化身为天灾之眼,去为祸曹家村呢。
但细细想来,董夫子突如其来的闭关却与天灾发生的时间诡异吻合——董夫子闭关后不久,曹家村上空便有乌云凝聚,昨夜天灾平息,董夫子今晨便出关了。
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怀揣疑虑,秦殊先回寝居梳洗一番,而后再与范勇、曹方两人汇合一处,前往董夫子的书斋参见老师。
刚刚走到门口,尚未敲门,书斋的大门便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敞开了,随后董夫子和蔼洪亮的声音从中传出:“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秦殊心头又是一震——董夫子的声音,与天灾之眼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毫无分别。
他强装镇定,跟着范勇、曹方两人一同走入书斋当中,只见董夫子此时一身浅色儒袍,正端坐在书案前捧书阅读。
见到三人进来,他放下手中书卷,捻须轻笑,赞赏道:“曹家村的事情我已知悉,汝等三人及时奔赴天灾,成功将其平定,将劫难扼杀于摇篮之中,表现着实出色。”
三人连忙躬身谦道:“夫子谬赞。”
董夫子仍是笑容和煦,目光一一扫过秦殊、范勇和曹方,说道:“秦殊和范勇破境不久,刚刚达到儒童境下一层次,而曹方你更是只有儒童境,居然也……”
一句话尚未说完,董夫子目光如炬,突然看到曹方胸膛鼓胀,肌肉隆起,当即惊讶道:“呀,不想这一趟天灾之旅,竟让你也跟着秦殊肉身悟道了。”
曹方连忙腼腆一笑,回应道:“夫子明鉴,弟子自知悟性有限,恐非钻研圣贤书的材料,唯有跟着秦兄肉身悟道,方能有所成就。因此特地向秦兄讨教,有幸得到秦兄指导,如今也步入‘增肌境’了。”
董夫子认可的轻轻颔首,目光逗留在曹方隆起的胸前,忽而调侃道:“妙哉,如今你可称自己为‘胸中有丘壑’之人了,哈哈。”
听了这话,秦殊和范勇顿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与此同时,秦殊心中突然一喜,暗暗忖度道:
“对了,董夫子自从破境之后,性格就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从原本一个严肃古板的大儒,变得幽默许多,先前调侃过李季、现在又调侃了曹方,这才是真正的董夫子。
而天灾中的‘董夫子’却仍和破境前的董夫子一般,因循守旧、呆板无趣。若是真正的董夫子听到我那些歪诗,绝不会说我有辱斯文,搞不好还会和我一起恶搞几句。
从这个角度分析,天灾之眼中的‘董夫子’,肯定是冒充的了。”
想通这一点后,秦殊如释重负,之前无法合理排除掉“董夫子就是天灾之眼”这一可能性,让他对这位鸿儒始终心存戒备,甚至产生了恐惧。毕竟造成天灾的始作俑者竟潜伏在身边,这着实令他寝食难安。
如今消除了这种可能,顿时让秦殊对董夫子重新恢复了亲近感。
此时董夫子开口道:“这一路征伐天灾,可曾遇到什么人员伤亡?曹家村的情况又是如何?”
秦殊马上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有条不紊的叙述了出来。
听到曹且杀掉结发妻子,曹家村族长指挥村民奔赴火场拯救祖宗牌位的时候,董夫子摇头长叹,怅然道:“这次天灾诞生在附近,你们的应对速度已经是极快了,可竟还是无法制止灾祸,仍有这么多人枉死……可见这天灾着实凶恶,但凡有天灾,必是生灵涂炭。”
秦殊他们同样胸中郁结,尤其是想到回程路上曹且将亡妻摆于床上,再悬梁自尽的画面,更是令他们深感痛惜。
众人沉默片刻,等到平复了一下情绪,秦殊这才继续道:“在来到曹氏祠堂之后,我们起先以为天灾之眼是曹氏族长,我与范兄声东击西,顺利将族长擒住,可殊不知,天灾之眼却另有其人,实际上是……”
没等秦殊再说,董夫子却突然抬手打断道:“等等,这天灾之眼,你们三人是同时闯入,还是只有你一人闯入?”
“只我一人闯入。”秦殊马上答道。
同时心中思索道:“对于这天灾之眼,夫子用的竟是‘闯入’这一词……是了,当时我被曹六郎拉入了一个坍缩的怪异时空,整个过程的确用‘闯入’描述来更加贴切,夫子之前定也平息过无数天灾,他对天灾之眼果然比我更了解。
莫非这天灾之眼既不是曹六郎也不是董夫子,根本就不是个人形化身,而是一个诡异的空间?”
未等秦殊再加思索,董夫子对范勇、曹方道:“既然你二人并未闯入天灾之眼,那么就暂且退下吧。天灾之眼中发生之事过于荒诞,当局者尚且可以理解,但若局外人闻之,恐怕会胡思乱想,引发祸患,不利于你们的修行。是故先人有训:‘天灾不可妄议’。”
范勇和曹方连忙点头道:“弟子受教,这便告退。”
说罢一起转身从书斋退了出去。
等到他们将书斋大门关上,整个密闭的空间之内,就只剩下秦殊和董夫子师徒两人了。
书桌上的檀香袅袅升起,庄重素雅的味道萦绕在秦殊的鼻息间。晌午的阳光明媚和煦,穿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