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范勇送行卉儿返回书院之后,秦殊已将曹家村农户送来的瓜果蔬菜扎满了两扁担,他招呼范勇道:“范兄,走,速速与我去城内摆摊卖菜。”
范勇见状哭笑不得,愕然道:“秦兄还真要去城内卖菜呀?我当你那天只是随口说说。”
“这么多蔬果,吃是吃不完的,留着就烂掉了,岂不是糟蹋了村民们一番苦心?倒不如换些银钱,储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秦殊微笑着说。
“言之成理。”范勇立即被说服了,陪着秦殊一起,两人各挑起一副扁担,便动身往青阳城走去。
两人皆是高挑魁梧的男子,肉身悟道之后又有使不完的力气,出门后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青阳城中。
范勇想偷个懒,一进内城就挑了一处柳荫说道:“秦兄,此处凉爽,我们就在此处摆摊吧。”
秦殊瞥了一眼,却嫌弃这里人流稀少,顾客不多,摇头道:“来都来了,还不挑个热闹点的所在?走,再往城内走走。”
范勇没奈何,只能跟着秦殊继续向前。
而秦殊挑着蔬果行进之间,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他不光是在寻找摆摊的好地点,还在趁机调查梦境中去到的那处府邸。
“黛墨养尊处优,身世不凡,究竟是何来历?莫非她父亲当真是雄踞一方的青阳城守?”
心中琢磨着,秦殊沿着睡梦中的路径一路向前,绕过青阳城蜿蜒曲折的街道,渐渐来到了内城深处。
街景愈发熟悉,那条比柳街宽阔两倍,但却无人问津的神秘街道近在眼前,隔着一堵高高的围墙,里面便是黛墨的闺房了。
正当他试图拐过去的时候,范勇连忙抢上一步,一把拉住他的肩膀。
“秦兄,止步!前面可非吾等白身能涉足的去处。”
“怎么?前面是什么地方?”秦殊趁机问道。
范勇四下查看,确认无人旁听之后才压低声音道:“前面有条街,因为是青阳城最宽的街道,故而叫‘宽街’,宽街上只有一座府邸,便是咱们青阳城守的宅邸。”
“还真是青阳城守的家啊!”秦殊心中感叹,“那看来黛墨就是青阳城守的掌上明珠了。没想到第一次神交,就交了这么一位身份不凡的不学之人。对了,也不知黛墨对《抡语》领悟了多少,身体有没有什么增益……”
既然查清楚了黛墨的身份,秦殊也就没在宽街之外逗留,当即挑着扁担转身道:“既是青阳城守的府邸,咱们还是莫要去冒犯为妙,走吧,范兄,我们另去别处。”
……
恰在此时。
与秦殊、范勇两人隔着一条宽街、一堵高墙、一方园林的楼阁之上。
黛墨正穿着一件杏黄色打底,点缀着浅粉色花瓣的齐腰襦裙,端坐窗边,手持一支亮彤色鹿毛麟管,在纸上奋笔疾书,记录着梦中“阿仁”说的那些歪解调侃之语。
一边誊抄,黛墨一边不自觉的轻声念了出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习之余要时常习武,这件事还用我多说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早上打听到去你家的路,晚上就可以上门打死你。”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爹娘在我手上,你跑不远的,就算跑远了也有方法把你抓回来。”
“君子不重则不威——君子打架不下重手,就无法树立威信。”
“……”
念了几句,黛墨忍不住又被这些怪话给逗笑了,连忙放下毛笔,掩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
连续笑了许久,她猛然间惊觉,愕然自问道:“咦?好生奇怪!这次连续笑了这么久,竟没咳嗽起来?怎么回事?”
要是在以往,便是随口轻笑两声,也会不自主咳嗽的,便是在睡梦里都是如此。
怎地这一觉醒来,胸中这口气反倒悠长了许多呢?
“真是咄咄怪事。”黛墨心中惊诧着。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又听见肚子里“咕噜噜”叫了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让她羞得满面通红。
“呀,怎么回事?肚子怎么还叫起来了?以前可从未有过的……”
黛墨身体虚弱,不仅气息比别人要短,便是消化功能也弱得很,以至于她很少会有正常的饥饿感,肚子里也从未发出过叫声,想来这还是她头一次饿得肚子叫,反倒让她一时有些窘迫。
转眼肚子又叫了一声,叫的黛墨羞赧不已。
“呀,快别叫了,叽里咕噜如池塘边的蛤蟆一般,臊死人了。”
低声埋怨了一句,黛墨起身朝着门外呼唤道:“花龄,花龄?”
很快一名身穿着淡红色袄配青色背心的乖巧丫鬟快步走来,柔声问道:“小姐怎了?有何吩咐?”
黛墨道:“我忽而有些饿了,去让后厨给我备些点心……不,煮碗汤面送来吧,最好再添几个小菜,有些荤食是极好的。”
花龄耳中听着小姐的吩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愕然问道:“小姐竟然饿了?”
自幼跟在身边伺候黛墨这些年以来,花龄还从没听见黛墨说过一个“饿”字,平素都是丫鬟们跪在跟前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