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宇惊诧了。
连他对面站着的申元也惊诧了,他能清晰感觉到,时宇正在勃发浩然正气。
“这是……”时宇赶紧继续翻看书册,以前纯粹是出自本性的朴素道理,在这薄薄书册内都得到梳理印证。
时宇一下子觉得豁然开朗,许多纠结在心头的不解犹疑,对师父的质疑,对自己的迷茫,还有对仇恨的偏执,一个个压在心头的重担,都在刹那间获得答案。
这不是对心性的洗练,而是对灵魂的升华。
时宇这才发觉,自己以前读的书,都是些华丽文章,浮而不实。真正触及大道至理的,寥寥无几,还都讲得支离破碎不成体系。
只有这本书,由人及物,由浅到深,连宇宙大道都讲得精妙无比。
“明宇之奥义,通宙之本源。这可是当年我对师父夸下的海口啊!早忘了吧?”
时宇闭上眼,仿佛又坐在了文神王面前,文神王和蔼而慈祥地问他:时宇?好名字!何人予你此名?有何寓意?
而他,也在恭敬回答:学生姓“时”,具时间之意,通“宙”之本源,学生便取宇宙之“宇”,再合“时”姓,成时宇之名。以期将来明“宇”之奥义,“宙”之本源。
自从师父离世后,他再无心研读典籍,除了修炼就是复仇,所有的事都围绕这两件事展开。
时宇,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时宇;时宇,早就成了被仇恨支配的傀儡。
闭目许久,时宇将入了神虞皇宫,直至进入虞神宫前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那一段时光,是他身心最为愉悦的时段,才是他真正向往的生活。
时宇在沉思,在回忆,但在外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圣辰界的人都缓缓围了过来,人人脸上露出羡慕神色,申元早就忘了犰二这个食人精怪的存在,紧张地看着时宇。
他们都能看到时宇浑身上下正在泛出浩荡的圣人之气。
悲天悯人,胸怀天下!
而祝炎岚、剑开天和猊大他们几个,则觉得时宇仿若在放出神光,越看他越觉得容光焕发,好似经历了一遍洗经伐髓。
剑开天忍不住要用手指去戳时宇,时宇这种既不是修为提升,也不是筋骨增强的蜕变,让剑开天难以理解。
申元抢前一步,用力拍在剑开天的手上,却疼得自己咬牙难忍。
剑开天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讷讷收回手掌,看着满面怒色的申元尬笑不止。
许久不见时宇醒来,申元忍不住走到了祝炎岚身边,向着她深深一礼,“请问夫人,尊夫何方人士,为何会对我圣辰文道如斯精通?”
祝炎岚赶紧回礼,客客气气答道:“外子玄盘人士,方才已告与先生。”
申元摇摇头,“玄盘强则强矣,匹夫之能罢了。上自玄盘,下至赤殇,无一不是嗜杀逞勇之辈,无一可悟我文法,尊夫绝非玄盘人氏。”
祝炎岚惊讶地看着申元,反复放出神念探查他的修为,就连剑开天,都瞪着一双绿豆眼半晌不敢说话。
诸天万界不知道玄盘的也就罢了,眼前这老先生,不但知道玄盘,还知道赤殇这个刚刚成就界主位的新晋大能,怎么看都是博学高达之辈。
但他对玄盘大界的评价,着实不高,估计也就比莽荒界强上那么一两分。
申元见祝炎岚久不答话,只一个劲儿对他探查,微微一笑,道:“夫人莫要多心,在下只是个不入流的腐儒罢了,若有本事压过各位,早就将这犰狳精赶出圣辰了。”
犰二听了老夫子的话,也不生气,此种性情,他在时宇身上也见到过。
那时时宇不过是个连修炼都不会的酸书生,却总觉得天上地下唯他最真,见了谁都要唠叨几句,三兄弟初初跟他之时,哪天不是被气得半死?
祝炎岚踌躇片刻,又行礼道:“外子本界已然湮灭,所以自称玄盘人氏,若论出身,外子是神虞书生,早年随过大儒。”
申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神虞虽不与外界来往,但听闻内尊文道,诗书颇丰,能出时公子这等贤良,实属应当。”
剑开天不屑地撇撇嘴,“一群又酸又臭的书呆子碰到一起,时宇可算是回到老家了。”
申元呵呵一笑,对剑开天说他酸臭腐儒不以为意,在他眼里,和一块刚开智的石头不值得置气,浪费口水都嫌累。
良久,时宇才从那些圣贤至理中清醒过来。
很多道理他都懂,也在身体力行,但就是没法用准确的语句表达出来,如今刚到圣辰界,一样样不悟变成明悟,一件件不达变成通达。
各界之行,再没有比圣辰更丰厚的收获了。
“多谢先生,未敢问先生根源,或许日后还有叨扰先生的地方,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时宇心头阴霾陡然拨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申元用力在三绺长须上抹了几下,摇摇头,“老夫浪荡寰宇一酸儒,哪里有什么根源。
今日恰好见到诸位入我圣辰,一时耐不住心中腐气,站出来阻扰。
公子文心有成,可尝试替这犰狳精化去怨气,如若可成,在下自当掩面而去。”
时宇微微一笑,冲着犰二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