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傻呆呆地看着一座座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的演武场,心想要是自己二十岁踏上去,不运元力抗不抗得住人家三拳两脚,恐怕一拳就已四分五裂!
哪怕是穿着从三首蟒身上扒下来的蟒鳞甲,也会被活生生震死。玄石武铠行不行呢?刨去自发的反震之力,自己穿着玄石武铠可以撑多久?
思绪渐渐飘远,时宇眼芒一闪,仿佛看到自己又套上了狰狞的武铠,疯狂地冲向刚猛的金灵巨人,彼此杀得天翻地覆,热血染红了大地,也烧红了天空……
正想得走神,时宇忽然被爆发的欢呼声拉回了现实,他急忙甩甩脑袋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凝目向着演武台看去。
只见一座演武台已经分出了胜负,一名青年首脑歪软着躺在台上,全身衣物破碎褴褛,鲜血不住从他身下涌出,染红了大片演武台。另一名青年则是捂着自己已经折断的左臂,大口大口喘息着,摇晃几下无力坚持,还是跪坐下来。
“难道……死了?真武圣神就是个疯子…培养出来的也都是疯子…”时宇没有看到细节,这看去惨烈血腥的场面让他不住咒骂真武圣神。
幸好,事情并不如他所想,几个明显有底子的武者跳上了演武台,往那若死青年身上抹上不少药膏,又给他灌下救治药散,总算是一声低吟响起,唤回了即将远去的生命。
受伤的青年也有专人照看,皮外伤得到奇效药散的救治,很快就恢复如初。他又生龙活虎地站在了自己的胜利场上,等待下一场挑战。
时宇不敢再走神,他已经想好几条计策,比斗结果将直接决定哪一条才最合适,便再不分心,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每一场战斗。
四十八人的捉对拼斗很快结束,时宇不住摇头。他已经大致确定自己该选择什么办法混进布武战院,但这办法却是他最不想用的。
二十四个青年各自站在自己的演武台上,有些神态自若,有些跃跃欲试,还有些,则是苦不堪言。家境的优劣决定了这些青年的现状,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
第一场拼斗下来,富户宗族的青年都得到了最快的救治,就是败者也已经健健康康地站在了台下,面色不忿地等待观战后续比拼。
可穷家村寨送来的孩子,一个个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完全凭靠顽强意志和自身生机,克服着剧烈的伤痛。
主持演武的官僚,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第一轮没有人真正死亡已经是很意外的事情,哪怕是最初的普天筛选,都死了几十人,现在居然一个没死,他们很是不满。
“你们要拿出真本事来!畏首畏尾,待进了布武战院如何立足?我海武城入院武修,一向勇猛无匹,何曾像你们这般打得绵软无力?拿出精神来!再有留手畏战,你们就回家种地走商去吧!圣神在天庐中看着你们呢!这等疲废,莫再想有朝一日能入圣神天庐!”
一名锦衣官员大声训斥了几句,怒气冲冲地看着还站在台上的二十四名青年,鹰鹫一般的目光射入了他们的眼眶,刺得双目生痛。
真武大界毕竟民风特异,圣神狂信统治着所有人的心神,没有一个人在这等凶厉斥责下低头畏缩,反是眼瞳血丝乍现,胸膛剧烈起伏,只盼下一场舍命搏杀,在大人面前证明自己是真正猛士,是圣神目光下的好儿郎。
锦衣官员满意地看了看心胸激荡的斗士,一挥手,说道:“第二场比拼,开始!”
二十四名青年呼哨一声,纷纷扑上了指定给自己的对手,没有规则的新一轮搏杀,更加猛烈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更为狂热的呼喊助威响彻天空,预示着最终成为海子的十二名天才,即将出现。
时宇实在是不忍再看下去,一群亡命徒互相掰碎了手臂,折断了腿骨,被打下满口碎齿还要含血喷出,射向对手的眼目。
那狠厉官员的话像是催命鬼符,死亡气息迅速笼罩了每一座演武台,有些本就重伤在身的青年,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打击,纷纷跌倒在洒满鲜血的战台上,合拢了满是血色的双眸。
“这也太夸张了!”时宇想不到语言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一群人听了几句话,就像是吞下无数大补丹丸无处泄力一般互相玩命拼杀,“啧啧,我得好好学学,靠舌头和狂信就能杀人,太厉害了!”
当夜幕降临时,十二名海子已经全部决出,可惜的是,有几人已经回归了圣神的怀抱,由他们失败的对手顶替了名额。
还有几人,要看能不能撑到进入布武战院的那一刻,活着进去就能得到最好的救治,撑不住,哪怕是死在门槛上,那也无人过问。
这时就看出了家境好坏对结果的决定性影响,奄奄一息的富家子弟,靠着丰厚的家身得以用药保命,基本无一死亡,而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胜利了也被重伤拖死,到手的名额回落到他人手中。
时宇的目光落在了一名黑瘦青年身上,他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破烂的衣物和足跟厚实的老茧,看得出他很可能是走了很久才赶上海武城遴选。
比斗中,他唯一的烂布鞋也被自己用力地蹬踏扯碎,光着脚打败所有对手,成为十二名海子之一。
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最后一场比斗,对手比他早一步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