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重锤向后一甩,重又悬在背后,右手虚抓,长刀噌的一声飞还,牢牢握在手中。
人都杀了,摆明不能善了,再虚情假意的客气,显得太虚伪,这时时宇才发觉,自己站在树枝上,竟然没有了红山的那股迫力。
田穆扭头向四周看看,目光扫过一众同伴,眼神询问了一番,见不少人收回了兵刃法器,点点头,又向着时宇转来。
“我想小兄弟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毕竟我等强人所难在前。这周兄不尊我等,抢先出手本就不妥,现在失了性命,算是咎由自取。但小兄弟不肯杀了这邪修,我等还是不能确定小兄弟你究竟是善是恶,恐怕也不能任由你离去。得想个稳妥的办法。”
“要杀你们自己杀,我是不会动手的。打又不打,走又不让走,到底要如何?”
时宇也纳闷了,这田穆好生啰嗦,一点不像个修士该有的样子,如此优柔寡断,即使是他寻来众人,这副德行又怎么被选为首领的。
“要不,你斩下他双臂,也算是个表态,如何?”田穆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修士只要不死,总有恢复肢体的功法或灵药,这砍不砍完全无用,时宇觉得田穆功法虽强,但实在有些缺心眼,内心暗暗摇头。
另一面,时宇实在是被气得有些发乐,看来今日不能证明自己与这些邪修无干,田穆是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不放。若是再不表现得强硬一些,会无休无止地扯皮下去。
想到这里,时宇不再啰嗦,面盔一罩,左手刀,右手锤,转身向着更高处跃去,嘴里同时说道:“没兴趣陪你们玩,要是还来啰嗦,就直接动手吧。”
众人本见他突然武装在手,以为是要撕破脸皮行凶,都是一惊纷纷做好出招姿态,但见时宇反而是一个转身就走,皆尽哑然,看着田穆。
似乎这些人虽不欲时宇就此离去,但也不像周姓修士那样桀骜不驯,明着与田穆相抗。
田穆身形未动,也不言语,木然地看着时宇渐渐远去,直至不见。许久,才冷冷说了一句:“起来吧,不知道他是看出什么,还是本性如此。”
地上趴着的修士缓缓站起身,面容体型渐渐变化,望着时宇离去的方向,拍拍身上的浮土,淡淡说道:“什么也没看出,但我知道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周燃死得委屈,也是该死,说好只是试探,他竟不服约束,自行下杀手。”
“这样啊……”田穆喃喃道。
那人转身看向田穆,“那少年明显未尽全力,杀周燃如宰鸡。周燃虽然不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但也不弱,不然怎敢对你我不敬,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
他自出脚的那一刻,就已经因为境界差异,完全被那少年看透一切控了招式。那少年在这么短时内做到这一点,我是大大不如的,这等功力,我目前的境界,想都不敢想。”
“莫不是哪个老怪物化形而来,不想暴露身份才以少年面貌见人?”田穆问道。
“若是老怪物,我们如此试探,你我众人早就跟着周燃一起下去了。”那人一指深渊。
田穆点点头,“说的是,初见此少年,并未有无匹强大的感觉,出手却又如此深不可测,确实是我等境界太低,无力揣摩。”
“算了,也算是试探出来了,毕竟如此境界也没有对我们痛下杀手,不会是那边的人。”那修士接口道。
“曹兄说的是,这也就放心了,可惜跑了那邪修,不然就能问出他们的所在,一网打尽。”田穆还是有些遗憾地说道。
抬头仰望时宇,他早已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枝叶之中,田穆心中新惑顿生:“这少年也是胆大,竟然就这么攀爬往上,他难道不知道这凌霄木是无法攀得太高,内蕴无数陷阱吗?更不知道凌霄果不是爬得高就一定能采到,低处才是最合适的采摘之处吗?”
摇摇头,田穆觉得这少年可能是有其他想法,不再思索,与众人转身离去。
时宇并不知田穆等人对他的评判,更不知凌霄果采摘方式,只是迅捷上跃。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时宇就这么一路奔行,傻傻向着那还远在视界之外的树顶窜去,也不知究竟爬了多高,度了几日。
时宇打定主意,既然时间很可能已经赶不及回去,那就干脆不想,先完成眼前的事情再说。
这一路倒是平安,或许是因他不曾驻足停留,或许是凌霄木过于庞大。他既没有再碰到田穆一行也没有碰到所谓的邪修,更没有碰到别人说的重重陷阱。
久久未能遇到他人,时宇也不曾想过反身向下寻人问个清楚,这也许就是少年一根筋的正常表现吧。
一鼓作气不服输,也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跑越远。
这一日,时宇终于站到了凌霄木的顶端,再向上看去,就是遥远的星空苍穹。
“凌霄果呢?为何一个都没见?”时宇站在树顶讶异地问着自己。
这一问,他就问倒了自己,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连凌霄果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无奈看着周围,树顶就是大如华盖的一处枝干,方圆不过数丈,越到高处,树形就收窄得越厉害,下面那大得不可思量的树体,到了尽头也是小小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