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很好的照顾,想从军中拨两个人过来,阿茴却说昨晚就有人来守着谢五了,她见对方眼生,问了两句,对方说是谢五在军中的兄弟。
樊长玉瞬间就想到了谢征。
他都来卢城了,他那些亲卫肯定也跟来了。
昨晚来守着谢五的,八成就是他原来那些弟兄。
知道谢五性命无虞后,樊长玉才有心思慢慢思考昨日的种种。
她其实也没料到会在卢城见到谢征。
李家和魏严开始争夺崇州、蓟州的兵权归属后,他借着捉拿反贼余孽之由去了康城就再没回来过。从康城到卢城,比从崇州赶来还要远些,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大军得是早就在路上了。
他是提前得知了消息,还是大军碰巧在卢城附近?
樊长玉一肚子疑惑,而且……他听自己唤他侯爷时,那冷笑的神态和那咄咄逼人的反问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临走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樊长玉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她强行打住思绪,不然自己在想关于谢征的事。
谢五没事了,现在的首要大事是怎么救俞浅浅。
军医和阿茴对樊长玉看得严,她借口要去拜拜贺敬元,军医才松了口准她离开武将们养伤的院子,怕她伤势重行动不便,还特地让阿茴跟着。
灵堂里一片缟素,中间漆黑的棺木上一个偌大的“奠”字看得人心头发沉。
樊长玉忍着腹部的伤痛,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给贺敬元上香。
贺夫人亲自扶起樊长玉,脸上难掩沉痛,却还是和蔼道:“你就是长玉吧,我常听老爷提起你。”
她今晨才得了消息,携一双子女风尘仆仆从蓟州赶来,着一身白底黑色刺绣的孝衣,眉眼间难掩疲色,鬓角也隐约可见银丝,但樊长玉打第一眼见到她,便觉着亲近。
她哑声道:“伯母。”
贺夫人伤怀地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又安慰她:“好孩子,莫哭,卢城守住了,老爷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了。”
樊长玉强忍着眼眶的涩意点头。
贺夫人叹息一声,又说:“听说你也在军中,若是见了文常那孩子,替我告他一声,我和老爷都不怪他,叫他莫要自责。”
樊长玉细问才知,原来她那一手刀劈得太重,郑文常直至今晨才醒,醒来便来贺敬元灵前跪着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直到贺夫人携一双子女赶来,他才避了出去,觉着无颜见贺夫人。
樊长玉一口应下。
她虽和郑文常共事不久,却也知道他对贺敬元敬重非常,贺敬元的死,对他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樊长玉还打算回头去军营找人,怎料出了灵堂,就在院墙根一处隐僻的爬藤处瞧见了人。
对方眼神阴翳地看着她,似专程在等她。
樊长玉准备过去,阿茴拉住了她的胳膊,结巴道:“都……都尉,那个人瞧着好凶,是和都尉有过节吗?您现在有伤在身……”
樊长玉说:“是郑将军,别怕。”
阿茴这才松了一口气。
樊长玉由阿茴扶着走近后,唤了一声:“郑将军。”
郑文常靠墙站着,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下颚淡青色的胡茬横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态。
“都尉逞了英雄,可得偿所愿了?”他抬起头,目光讥讽地看着樊长玉。
阿茴一听这人诋毁樊长玉,顾不得害怕,当即就凶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逞英雄?你知不知道都尉是只剩半条命被人从战场上抬回来的!若不是都尉,卢城也守不住侯爷带大军赶来!”
郑文常听着这些数落,眼底的嘲意和哀恸却更重,他盯着樊长玉道:“我宁可当时死在城外的是自己!也不想被人一把打晕,醒来后人人都告诉我战事已结束,连替老师报仇都再无可能!活脱脱成了个笑话!”
樊长玉当时劈晕他,就是怕他悲痛过度受激,冲动出城去白白送了性命。
她冷声道:“贺大人教出来的得意门生,要是意气用事枉死在战场上,那才是个笑话!”
她出城去是用计拖延时间,等援军前来。郑文常出城去,就只会不管不顾地杀进敌阵,找随元淮报仇。
他一人,纵使武艺再高强,如何敌得过两万大军?
一波乱箭射下来,怕是就得被扎成个刺猬。
郑文常被樊长玉的话激得下颌骨咬紧,他死死盯着樊长玉,突然逼近一步,阿茴吓得大惊失色,怕他会对樊长玉动手,连忙大叫道:“你想做什么!”
郑文常重重一拳砸在樊长玉身侧的墙上,冷冷扔下一句:“等你伤好了,我们较量较量。”
言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因为阿茴那一嗓子,今日前来悼念贺敬元的人又多,已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那不是郑将军和樊都尉么?这是怎么了?”
有人结巴着小声道:“好……好像是郑将军把樊都尉逼到了墙角里……”
主要是郑文常朝樊长玉身侧砸的那一拳,因为角度问题,在远处瞧着真像壁咚一样。
那人一说,便有人跟着道:“郑将军该不会喜欢樊都尉吧?”
这话无异于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主要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二人又一起共事,在战场上也算生死之交,仔细一琢磨,便觉着这事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樊长玉离开时并未听见旁人议论这些,郑文常那事,她也没放心上去。
等她为了探望被关押起来的俞浅浅母子,去找唐培义拿令牌时,才知道谣言传得有多离谱。
事情的起因是她祭拜完贺敬元后,从旁的武将那里打听到了关押反贼家眷的地方,想着眼下虽没法子救俞浅浅母子出去,但给她们带些吃的用的过去,再交代狱卒几句,让她们在大牢里不至于受欺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