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将密信呈到柳姒面前,她素手微抬,拿起信后漫不经心地打开,扫了两眼又重新折上。
轻掀眼皮,语气平淡:“不是说没搜到密信么?这是什么?”
大勇看着她手中的信,心下绝望:“这,这,小人……”
柳姒:“私藏物证,依律当徒。”
她看向大勇,另有深意道:“不过若非主谋,倒可以从轻处罚。”
听罢,大勇连忙道:“公主恕罪!是有人塞了张纸条给小人,要小人在搜寻物证时,将它藏起来的!公主恕罪!”
“那人是谁?”
大勇转头看了眼贾辞徽,怯怯道:“是贾府的佘护卫。”
他同其他衙吏去扶芷家时,中途被一个女子撞了一下,接着手中便多了张纸条。
纸条上说:命他找机会将密信销毁。
大勇虽趁机将密信藏了起来,可压根没有机会把它毁了。
于是只能藏在身上,等退堂后寻个机会。
岂料这时候公主的镯子竟丢了,害他暴露。
听了他的话,众人齐齐看向贾辞徽。
他依旧稳如泰山,看起来似乎不慌不忙。
可他心里头却是恨极了。
所有的计划与筹谋都被这个镇国公主破坏,偏偏她还命人将佘令带了上来。
身材纤细,眉眼阴鸷的佘令被押上石台,柳姒问大勇:“你说的那人可是她?”
大勇看过后,点头道:“就是她,这纸条就是她塞给我的!”
一切了然。
柳姒命月痕将信拿给苏黎生:“苏御史接着审吧。”
却不料就在这时,瘦弱的佘令竟挣脱开衙吏的束缚,冲到月痕面前将她手中的密信抢过,而后囫囵塞入口中,顷刻间就吞进腹中。
眼见物证被销毁,苏黎生厉声道:“还不快将她拿下!”
已将密信吞入腹中的佘令毫不挣扎地就被擒住。
贾辞徽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密信他找了许久,终于给他寻到机会毁了。如此也攀扯不到他身上,顶多治罪佘令。
佘令此刻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毫不畏惧。
柳姒想起她方才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张废纸而已,你吃得那么急做什么?”
闻言,一直淡然的佘令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变得凶狠挣扎起来:“你什么意思?”
柳姒“啧啧”两声:“你与承恩侯不愧是主仆,都是一样的蠢笨。”
坐在公案桌前的苏黎生适时开口:“本官早知会有人将密信销毁,所以从一开始就用一封假密信与之掉包,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至于真的密信……”
她看向台下的周淑。
周淑也缓缓走上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奉在身前。
“苏御史,密信在此。”
这次不仅是佘令,就连贾辞徽也按捺不住想上前抢夺密信,却被双双扣住。
柳姒故作疑惑:“承恩侯,你这是做什么?损毁物证,可是罪加一等呢。”
而上头的苏黎生也已将密信看完,少顷她一拍惊堂木:“来人,给本官将承恩侯拿下!”
待又翻了翻案卷,她道:“承恩侯,你拐卖女子,残害百姓,证据确凿!现今本官判你死罪,你可有异议?”
随着这几个字落下,台下的百姓也再次躁动起来。
“想不到贾家主竟真是这样的人!”
“害死了那么多人,亏我方才还那么相信他,实在可恶!”
……
贾辞徽挣开要上前拿他的衙吏,厉色道:“本侯是圣人亲封的承恩侯,谁敢放肆!”
可苏黎生的声音却冰冷无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即便你是承恩侯又如何?你残害百姓,德不配位,人人得而诛之!”
下头百姓附和:“苏御史说得对!这样的畜生,就该杀了!”
贾辞徽亦不是软柿子:“此处不是京兆府,即便判死也要先上报大理寺与刑部,你有什么资格便判我死罪 !”
话刚说完,他脸色却难看起来。
苏黎生自然有资格判他死罪。
因为她是监察御史。
其他地方的死刑都需上报大理寺与刑部,可监察御史却有直接审判的权利。
刺史没想到这监察御史如此不给面子,直接给贾辞徽判了个死罪。
他走到柳姒身前,躬身道:“公主,这判决只怕不妥啊。”
柳姒反问:“有何不妥?”
“承恩侯身有爵位,所犯也非十恶之罪,这判死是不是太重了些?”
刺史瞥了眼台下的百姓,轻声道:“况且他背后是贾氏,又与安、阴两姓关系密切,真将人杀了,只怕会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