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之所向。
我知道当初你说要与我和离,是怕我承受不住那些真相,所以才会说下那些话。我那时也质疑了你对我的感情,认为你只爱过卓不忘,对我不过是利用。
可你为了救我连性命都可以舍下,无论是那次坠崖,还是顺义门前,那些都不是假的。你对我的感情,又怎会是假的?
而我却一味地自囚在当时的表象,不愿清醒,是我的沉默逼你迫不得已做下选择。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念念。”
柳姒平静地听完谢晏的话,心头反而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
其实这几日她心底能感觉到谢晏在向她靠近,她没有戳破。
亦没有推开或接受。
她只是在想:就这样糊涂地走一步看一步算了。毕竟他们之间隔了两条人命,又如何算得清。
可今日他将话挑明了。
柳姒叹了口气:“我杀了你亲叔叔,你也不在意吗?”
“在意。”谢晏没有骗她。
谢迅是个混账,可他在谢晏这个亲侄子面前向来是装得和蔼正经,所以柳姒杀了谢迅,要说谢晏没有难受那是假的。
柳姒听他这样说,身子一僵:“既然在意,那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转身,望向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反正你我不过做了短短四个月的夫妻,哪里就非对方不可了。”
话音落下,谢晏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不,我非你不可。”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咫尺之间。
“谢某此生,非柳六娘不可。”
夜风吹过,将平静的湖面吹起一层层涟漪,也吹动了柳姒的衣摆与发丝。
而他的话还在继续。
“阿叔的死我确实难过,可再难过,那也是我该承受的。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做错了事,也该受到惩罚。
其实早在冬日宴之前,我就该察觉到的。你暗示过我那么多次,我却都不曾明白,这是我的错。”
她曾问过他:若是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他会原谅她吗?
那时他说,他不知道。
他怨她骗他。
可他若值得她坚定地信任,她还会骗他,瞒他吗?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资格怪你,是我对你不起,念念。”
两年前,卓不忘的死已让她肝肠寸断。
后来她在乎的湖娘又被残忍杀害,死在了那个夏日里。
她背负着仇恨,独自承担了这么久的痛苦,终于大仇得报。
他作为丈夫却只怪她骗了他,在她被禁足公主府,危机四伏,深陷疑罪的时候,丢下了她。
是他背弃了誓言。
是他。
思及至此,谢晏已不忍再想下去。
那时她该有多难过。
后来的殿审之上,她以一己之身面对何相那些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又该是怎样得艰辛。
可这些她最艰难的时刻,他都不曾陪在她的身边。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没有错?
谢晏走到柳姒身前,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
“念念,即便日后父亲知道了真相,我也会同你在一起,若是我连这些后果都不能承受,我又有何资格说爱你?”
其实有一件事谢晏想得没错。
柳姒带着前世的仇恨与苦痛,背负着今生湖娘的死,在这世间踽踽独行,无处停泊,无人可倾诉,无人可分担。
费尽心思,用尽心机,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女,变作了如今的镇国公主。
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她与谢晏是夫妻,可从未真正交过心。
她不曾将自己的仇恨告诉过他,就连湖娘的真实身份,谢晏至今也不知道。
而谢晏,因为那三个月的囚禁,害怕去探知柳姒身上那些秘密。
他害怕背后的真相又是欺骗。
因为他再也承受不住了,所以他放任。
可病根不拔除,终成祸患。
这个道理,是谢晏在后来一个又一个黑夜中悟出来的。
他害怕自己悟得太晚,所以选在今日坦白。
他说:“念念,你还记得镜月轩中,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赐婚圣旨传下的那一日,柳姒为了大婚顺利,曾邀谢晏至镜月轩,说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话。
那夜她说了那么多,自然记不得他说的是哪一句。
正疑惑间,便听谢晏念道:“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其实我亦是。”
“什么?”这下柳姒是真的愣住。
下一刻,她听见他说:“早在当初弘慈寺后山,你跳那一支‘安魂’时,我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