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强和妹妹江之恩一个班,江自乐和江之善一个班。
江一龙本来还担心江自忠会不适应,一天到晚关注着寻呼机,生怕错过了贺贵明的消息。
可寻呼机一连几天都没响过。
江一龙又疑心是不是寻呼机坏了,特意跑去了东湖村。
贺贵明笑着说:“你这个当爷的还没得当崽的适应得好。你放心咯,雨生一点事都没得。他每天放学回来就跟志军玩,有时候还要志军教他写字,不晓得好懂事。”
江一龙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雨生懂事江一龙既欣慰又有些酸楚,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啊!要是翠娥还在,雨生现在也和安乐一样腻在娘的怀里撒娇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一龙的生活如同洞庭湖上不息的浪涛,每天打鱼、卖鱼,忙得脚打后脑壳。然而每到周五的黄昏,他总会满怀期待地前往东湖,接上江自忠回到连家船。
江自忠一见到父亲,就好像乳燕归巢,眉飞色舞地给他讲述这个星期在学校发生的趣事,背诵着新学的诗句,唱着新学的歌曲。
江一龙看着儿子自豪地把得到的小红花别在他的胸前,他心里无比的欣慰,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感觉日子有了盼头。
周秀珍看着日渐清瘦的小崽眼里心疼,“崽啊,你要注意身体,莫把自己累垮了。”
江一龙笑了笑,“娘,我没事。雨生要读书,开支大,我多赚几块钱,他也好过些。”
“哎……我们屋里雨生最小,没想到他最懂事。”周秀珍的头发花白,眼底是藏不住的忧虑,脸上的风霜似刀刻一般。
原来江自强上了没几天学就开始闹着不肯去。他抱怨讲学校老师讲的他听不懂。有时候上课老师喊他回答问题,他也答不出。再加上他年纪太大,同学们都嘲笑他“猪脑壳”,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一身的鱼腥味,是鱼变的妖精。
江自强是个敏感的孩子,听了这些话心里气不过,但是他骂又骂不赢,就动了手。
他体格大,那些六七岁的小孩子哪是他的对手?一个个被打得哭爹喊娘,甚至见了血。
对方家长一见自家孩子吃了亏,不肯善罢甘休,老师只得喊了刘贵美过去赔礼道歉。
“听大龙讲,这才半个多月,贵美已经被老师喊了三四回了。上回子板栗把别个鼻子打出了血,还赔了一百多块钱。”
周秀珍叹了口气,又说:“你大哥和贵美天天为了这些事情吵架,两口子现在跟个仇人样的,见面都没得好脸色。”
说话间,不远处的连家船上又传来一阵争吵。
江一龙没过去看,他现在不想探听大哥家的任何事。
不一会儿就见江又信黑着脸、背着手从两船之间的架板上回来了。
“读么子鬼书?还不如帮他爷打鱼。”
周秀珍拧着眉问:“今日又怎么了?”
江又信气恨地说:“还不是现事。板栗伢子不肯读书,天天在学校跟老师顶嘴,和同学打架。”
“哎……伢子大了,讲不听了。”
周秀珍回想起板栗小时候软乎乎地要她抱,在她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真的逗爱。但是伢子越大越和她不亲了。尤其是到岸上去住以后,心更野了。
江又信抽了口烟,“何止讲不听,打都打不变。前两天和他娘对打,刚刚大龙也动了手。”
周秀珍发愁,“现在就教不听,再大怎么得了咯?不会反了天去啊?”
老两口再操心,江自强的学业还是越来越差,考试不及格就不讲了,迟到早退是常事,老师也懒得管了,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桌,只要他不捣乱就随他去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能坚持读完一学期。
江大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实在教不变,只有把他拎回家跟着自己打鱼。
他只跟江自强讲了一句,“江自强,你也不小了,是你自己不肯读书的,以后要是吃没文化的亏,莫怨我。”
江自强梗着脖子犟,“我不得怨你,也不得后悔。”
“好!”
江大龙心底说不出的失望。江自强是他的大崽,他不说图他有好大的出息,总归是想他走正路,比自己混得好些。现在既然崽不听话,那他也没办法了。
江自强退了学,妹妹江之恩也闹起了脾气。
她既想读书又想跟哥哥一样到处去玩。但是,总算她还讲得听,又从小乖巧听话,刘贵美凶了几句,她便打消了退学的念头。
乐乐江自乐和圆圆江之善对于读书倒没什么情绪,两个年纪小,对于同学的议论也不敏感,融入得不错。
其实渔民子弟中像江自乐和江之善这样的是少数,像江自强一样读不了好久就退学的才是大多数。
一来他们平时自在惯了,受不了学校的管束;二来上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