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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也不讲一块五,一块二,就都按一块钱一斤要的不?”
一块,比起原先的价格整整翻了一倍。
“陶叔,八毛。你舱里的鱼我都要了。”
陶哑巴摇了摇头,“卖不得。”
陶哑巴咬死了一块的价,竟然是一毛钱都不松口。
“陶叔,我们两家也算有几分交情。当初换生死签……”
陶哑巴摆摆手打断江一龙的话,“过去的事就莫提了,莫讲你,就是你爷老倌来了,也是这个价。一龙侄儿,你现在是大老板,生意都做到长沙去了,随随便便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怎么这点子钱都舍不得出咯?”
江一龙苦笑,大家都以为他赚了钱,哪个晓得他现在的难处呢?
一块一斤,他不确定这个价格该不该要。
“鱼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送到码头上去卖了。”
江一龙叹了口气,算了,不如到码头上碰碰运气。他就不信,不能找到更优惠的。哪怕便宜一毛,几百条鱼算下来也能便宜不少。
然而,这回江一龙失望了。
码头上,卖鱼的渔民不少。有江一龙认得的熟人,也有眼生的。
“张叔、铁叔好久不见啊?”江一龙找了几个熟人打招呼。
“哟……一龙啊,今天是卖鱼还是买鱼啊?”张船夫笑着问。
旁边的铁秤砣插话,“人家现在开厂子,哪还有鱼卖哦?”
江一龙也不否认,给张船夫和铁秤砣各递了根烟,笑着问:“两位这个鱼怎么卖咯?”
张船夫大手一挥,“你要的话,鲢子鱼一块,草鱼青鱼一块二,其他的也没得几条,你看着出价咯!”
铁秤砣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冲张船夫扬了扬下巴,“大鱼和老张的就一个价。细鱼仔子还是按以前的价咯。”
张船夫有些诧异,“铁秤砣,你屋妹子不也在熏腊鱼哦?这鱼你还卖啊?”
铁秤砣笑了笑,“我妹子搞腊鱼是搞好耍的,鱼多卖不完就熏成腊鱼到集市上也能卖几块钱。这几天鱼少,活鱼价格贵,熏成腊鱼划不来。”
江一龙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价格谈不下来。
“批发也是这个价?这几天的价格真的是贵得离谱哈。”
张船夫嘿嘿一笑,“大家都晓得鱼少,再贵也有人要。”
铁秤砣问:“你们厂子今天要买好多鱼咯?不够的话,我给你喊人来凑点?”
江一龙苦笑,“这个价格我哪买得起哦!”
“莫哭穷咯!你们厂子千把条腊鱼都舍得扔,这块把钱还抠抠搜搜啊?”
江一龙心里一顿,忽然明白过来,这几天渔民们纷纷抬升鱼价,暴雨造成的影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大家知道兴龙渔业厂出了事,急需活鱼去熏制腊鱼!
江一龙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他们在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当年共同对抗水匪的时候,七十二连家船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大家齐心协力,何等的团结。现在才过去几年,没了共同的敌人,人心散了,再也没有当年的情谊。尤其是自己上了岸,开了厂,一些老一辈的渔民和自己父亲一样,认为自己数典忘祖,对自己嗤之以鼻。
这些,江一龙心里都清清楚楚,但是,他却没法改变。
江一龙看着张船夫和铁秤砣两人有说有笑,他心里憋了口气,转身就走。
“唉,一龙,鱼你不要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啦!”
“哪个讲的?洞庭湖还会缺鱼啊?兄弟,买鱼是吧?来我这边看下嘛,要好多有好多。”
江一龙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渔民笑着走了过来。
铁秤砣和张船夫一见了那人,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向那人的目光带着鄙夷,又带着愤怒。
江一龙不晓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跟着那人去了码头的另一边。
这个陌生的渔民姓孙,叫孙志强,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年轻的渔民。他们不像张家、铁家等洞庭湖的七十二连家船的老渔民一样长期生活在洞庭湖这片水域,而是架着小船沿着江河四处游荡。一个月前,他们才来到洞庭湖捕鱼。
不过,八百里洞庭湖水域宽阔,来来往往的渔民也不少,铁秤砣他们为什么会对这个孙志强有意见?
很快,江一龙就知道原因了。
孙志强几人的鱼舱里满满当当,入眼的都是十来斤,甚至十几斤的大鱼,比张船夫、铁秤砣他们的收获要多得多。不过,这些鱼几乎条条翻起了白肚皮,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没什么活力,和铁秤砣他们捕捞的活蹦乱跳的鱼是两个模样。
江一龙一看就不对劲。他们这船的鱼根本不是用渔网捕捞的,而是用电鱼机电的。
江大龙曾经说起过,有些地方有人用电瓶或者专门的电鱼机向水里放电,把鱼麻翻,再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