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娘也不留你了,只是公务固然紧要,但子嗣也是大事,你若忙得连静淑苑都没时间去,那可以招妾氏们去书房嘛,费不了多少时间。”
提及子嗣,王老夫人幽幽叹气,“眼看着就到了年底,翻了年你就三十有四,你也努努力,叫为娘早日抱上你这一脉的孙子。”
这样的话听的多了,不止是谢安宁,就连王少甫自己都有些麻木,他轻声应下,本该离开的,但他脚步却没有动,而是抬眼看向自己妻子。
“怎么,还不放心你媳妇留在这儿?娘还能吃了她不成,还指着她伺候晚膳呢,”
王老夫人笑着摆手,道:“你去忙你的,努力多生几个孩子出来,养在她膝下才是为她好。”
无子可是七出之一,她已算是满京城数得着的慈善婆母了。
这样的妒妇,都没逼迫儿子休妻。
子嗣是后宅妇人的立身之本。
妾氏所生,只要记在主母名下,那就是嫡出。
孩子,是他们夫妻的痛处。
母亲把话都说到这儿,王少甫只能离开。
谢安宁定定地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眼底无波无澜。
…………
冬日寒意深重,昼短夜长,等伺候完王老夫人用过晚膳,天色已然漆黑。
谢安宁走出主院,坐了轿子回到大房的院落。
才下轿,就看见佩蓉立在檐下等候,眼鼻通红。
只当她是冻着了,谢安宁摇头道:“天气愈发冷了,以后无需在外头等我。”
佩蓉低头应是,迟疑几息,还是凑近将下午小主子那边,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乍闻已经及笄的女儿挨了身生父亲一个耳光,被磋磨一下午的谢安宁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佩蓉眼疾手快扶住,看了眼内院,悄声道:“老爷早早就过来了,在里头等了您有小半个时辰。”
谢安宁怔怔朝着正屋而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推开。
跟外面相比,里头炭火充足,温暖如春。
端坐书桌正垂首翻阅什么的男人闻声抬头。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王少甫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几步走了过去,将房门合上,回身望向妻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有用膳?”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握妻子的手,触及一片冰冷,让他眉心皱了起来。
捧着她的手暖了暖,又去斟了杯参茶,“先喝口热茶暖暖。”
谢安宁伸手去接,可发颤的指节根本接不住,茶盏自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
王少甫反应很快揽过她的肩,将她带离瓷片处,唤了外头守着的仆婢进来收拾。
等婢女将收拾妥当,房门再度被合上时,他才发现妻子自回来后,一直未曾开口。
“……你可是在责怪我下午在娘面前没有护着你,将你带走?”
“当时人多,我不好在几个弟媳面前不顾娘的脸面,”
想到下午的那幕,王少甫心底残留的闷疼未消。
他顾不上这几日的冷战,也全然没了这一次绝不低头的坚持,自顾自解释道:“是我不好,明日一早我就去跟娘说,叫她日后万不可那般使唤你。”
说话的功夫,他又斟了一盏参茶过来,这一次他直接试了温度,直接喂到谢安宁嘴边,“知道你心里有怨,先别跟我倔,喝口热茶,以免染了风寒。”
不知受了哪句话的触动,谢安宁自己接过茶盏,饮了起来。
王少甫长舒口气,凝神细细打量面前的女人。
几日不见,在他不知不觉的地方,她似乎又瘦了。
明明没回京前,还不是这样的。
她丰腴多姿,娇妩动人,明明是个骄矜肆意的性子,这些年来却为他学着端庄大方,只有在他面前,才展现内里真正的模样。
似鲜嫩的灌汤包,被皮肉包裹在内的,都是香味四溢的汤汁。
他得小心翼翼的去尝,才能得到最好的滋味。
而现在,面前女人削瘦到连冬日衣裳都遮掩不住。
参茶被饮尽,撂下茶盏的瞬间,谢安宁感觉腰间一紧,被揽了过去。
“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
王少甫气息有些不稳,“还是母亲那边多有苛责,你……”
话说到这儿,却戛然而止。
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以他的教养,再如何,也做不出在妻子面前,指责长辈的不是。
王少甫转了话锋,“母亲那边我去说,叫她不再为难你。”
说着,他握住她的腕骨往下去揉她的手指,轻声道:“累不累,给母亲捏了多久的肩?”
他始终记得下午从女儿的院中出来,迫切的想见妻子,去到母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