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晴空万里,秋日的阳光并不刺目,也不灼热,照在身上还暖洋洋的。
姜翎月手握缰绳,策马奔腾,将沿途的风景都抛在脑后,也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在脑后。
前世今生,所有的一切都如过往云烟。
那些亲缘也好,情爱也好的纠葛,都应该被她彻底抛下。
清凉的秋风拍打在面上,姜翎月微微眯起眼,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如果忽略腰上那双紧箍着的手,她这会儿都要欢喜的不行了。
她喜欢骑马,随便去任何地方,甚至不需要知道终点是哪里,她只是喜欢这样一往无前,疾驰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到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这是在向往自由。
可腰间的手紧紧的箍着,身后人的胸膛宽广,将她一整个都圈在怀里。
就算缰绳在她手上,她依旧哪里也去不了。
姜翎月莫名生出一股子烦躁感,在跑了两圈后,她勒紧了缰绳,奔雷停在小白马旁边。
她道:“恒之,我想试试独自骑一匹。”
她语气浅淡,就算唤天子的表字,也没有前几次的局促不自在。
祁君逸听的心头微喜,当即应了声好。
他翻身下马,将人抱了下来,娇娇软软的身子一入怀,他想亲亲她来着,念及这会儿是在外头,不远处还有侍卫们在,到底还是止住了动作。
姜翎月拒绝了他还要抱自己上马的举动,脚踩马镫,自己跨马而上,动作干净利落,半点也不像是从未骑过马的姑娘。
远处的姜家父子三人看着这一幕。
恍然间想起,似乎从未见过他们的女儿/妹妹,这副模样。
记忆中的姜翎月,在姜家就是个透明人。
他们只知道,是她让他们失去了发妻/娘亲。
少年夫妻,生育二子一女,姜邵对发妻当然是有感情的。
姜翎月生母死时,姜邵已近而立,他当了不止一回父亲,早没了期待孩子的喜悦。
丧妻之痛压过了一腔本就不多的父爱,每每见到姜翎月这个哭闹不止的罪魁祸首,就止不住的恼怒。
那句‘生而克母,不祥之人’就这么对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说出口。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朝代,生父说出这样刻薄的话,若不出意外,姜翎月此生都要背负不祥的罪名。
但无人会觉得他这个父亲过于苛责,反而盛赞他用情至深,丧妻太苦。
就连侯府那边也不可能为害了自己女儿的外孙女,去怨怪女婿口无遮拦。
‘不详’的罪名一下,对姜翎月的薄待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后来沈氏入门,姜翎馨出生,填补了姜邵最后一丝想要个女儿的遗憾,留给姜翎月的注意力便愈发的少。
姜家两个公子也渐渐长大,他们都是男人,日日忙的很,视野当然不会拘泥于后院。
后宅的事,本就是妇人管,既然有了主母,他们便心无旁骛的努力去为已经日薄西山的姜家挣前程。
以至于这会儿回想起来,对这个女儿/妹妹的记忆都很少。
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就像是缩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块石头,无人在意。
无人在意她的吃穿用度,无人在意沈氏有没有请教习嬷嬷来好生教教她这位姜家嫡长女。
等到年岁渐长,五官开始长开,身子开始抽条,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姜邵偶然会惊觉,发妻原来还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女儿。
只是多年成长岁月里的冷待,父女之间没有过半丝温情,比陌生人都不如。
遗憾是有的。
但也只出现过短暂的一瞬,毕竟他有了娇妻爱女,有了撑门立户的两位嫡子。
至于这个‘生而克母’的女儿,其实真的可有可无。
若不是她入了宫,承了宠,如今所站的高度,足以俯瞰整个姜家,姜邵或许到现在都不会正视她一眼。
而姜文姜武兄弟俩也差不多。
尤其是姜文,他跟这个妹妹年纪相差了七岁,也有母亲陪伴七年,跟母亲感情最深。
七岁,是什么事都半懂不懂的年纪,在父亲那句‘生而克母,不祥之人’的话影响下,姜文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妹妹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他没有恨她都不错了,又怎么会对她好?
就算后来渐渐长大,明白这事怪不到她头上,但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迁怒也是不讲道理的。
反正她不过是个一身荣辱都靠家族的姑娘,婚事也拿捏在沈氏手中。
就算薄待了又能如何?
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而现在,父子三人怔怔的看着远处,神情复杂。
他们身旁,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忽然低声笑道:“父